那天,我和林修這兩個被宴會拋棄的人,就這樣坐在外麵喝茶,聊了一下午。
回家的路上,我有點緊張。
因為我很開心。
我跟林修聊得很開心,他很聰明,而我足夠敏感。
所以我完全聽得出,他一直在順著我的話題聊,一直在不動聲色地逗我開心。
媽媽走後,就再也沒有人這樣對待我了。
旁人總是喜歡我傾聽她們,並揣摩著她們的心思說她們愛聽的話。
侯少鴻更不會聽我說話,他毫無興趣了解我的內心和我的靈魂,他隻想要看著我的臉。
所以我很開心,並且有了出軌的罪惡感。
但這罪惡感很快就消失了。
這一夜,侯少鴻又沒有回來。
我睡不著,輾轉反側。
一會兒想起林修,一會兒又想起小迷糊。
我預感我這段婚姻可能很快就會見分曉。
淩晨兩點,我終於下定決心,拿起了電話。
他好久接電話,聲音聽上去有些疲憊:“什麼事?”
他對我說話從來都是很溫和的,除了為數不多的幾次發怒,總是冷靜而紳士。
我說:“老公,你怎麼還不回來?”
他果然又笑著說:“我在忙啊,寶貝。”
就像設定好的程序。
我沒有理會這句話,而是說:“今天是我錯了,我想讓你忙完就回來,不管多久,我等著你,好嗎?”
我跟他說:“我想跟你聊聊天。”
我們聊聊,或許能解開什麼。
或許能……
能稍微挽救一下我們的婚姻。
儘管我已經預料到這會是一出悲劇,但還是幻想可以拯救它一下。
但侯少鴻隻是笑著說:“過些時候吧,我最近很忙。”
我試圖努力一下,說:“就幾句,再忙也有時間回家,不是麼?是關乎我們這段婚姻的,有關我們這個家庭。”
侯少鴻沒有說話。
我也沒有。
這段沉默特彆久,終於,他說:“我真的很忙,而且很煩。乖,去找姐妹們陪你逛街吧,把賬單發給我。”
我說:“好。”
我沒有再堅持,因為就在那段沉默裡,我聽到了一聲輕輕的咳嗽聲。
它真的很輕,輕到其實聽不出性彆。
輕到就像一個躡手躡腳的孩子,在捉一隻停在花蕊上的蝴蝶。
即便那麼輕,輕到近乎安靜,我的心卻也如蝴蝶一般,受到了幾近致命的驚動。
是那位學曆很高的厲小姐吧?
我能想象出她乖巧柔順地依偎在他懷裡的樣子。
像龍井茶一樣柔順清新,撫慰著他的煩和累。
她製造了那麼小的一聲響動。
卻在我心裡掀起了驚濤駭浪。
我永遠都記得,那天晚上的月亮是圓的。
與我父親去世那天一樣。
也與我和侯少鴻結婚那天一樣。
那天我早早回了婚房,可他一直在外麵應酬。
月亮下山時他才回來,但他喝多了酒,捧著我的臉不斷地吻我,說:“寶貝,你真漂亮。”
他還說:“我真想娶你。”
“我愛你,我真的愛你。”
當時我覺得好甜蜜,甜蜜到忍不住落淚,我知道我的婚姻一定是幸福的,我媽媽可以放心了,侯少鴻就是給我幸福的那個人。
我靠在他懷裡,說:“我也愛你,少鴻,我也愛你。”
我是真的愛他。
可我也真的背叛了他。
我和林修很快就發展到了不可收拾的那一步。
是我主動的。
至於林修,隻能說他沒有拒絕。
我跟他見了幾次麵,就開始約他喝酒。
我們聊了很多,比我跟侯少鴻這麼些年加起來都要多。
借著酒勁,我在車裡吻了他。
他一點都不抗拒,事後他對我說:“我第一次見你時,就很想把你這麼壓在下麵,看看你還會不會那麼假正經。”
那天我沒有回家,隨便找了個借口,跟林修一起去他的私人海灘度假。
那裡沒有任何人,我倆在那裡聊天、玩樂……就像一對正常的情侶。
我們不提侯少鴻,就像一對情侶。
我們很和諧,我是說任何意義上的。
我突然發現自己來到了侯少鴻的世界。
我知道林修不愛我,我也不愛他。
林修之於我,就像厲小姐們之於侯少鴻,撫慰了我的煩和累。
我甚至在這期間接了一通侯少鴻的電話,他說:“媽媽說你去跟朋友度假了?”
我說:“是呀。”
他問:“哪個朋友?”
我說:“新朋友,有機會帶你們認識。”
他安靜了一會兒,笑著問:“你在笑?”
是啊,我在笑,因為林修這個壞蛋在趁機捉弄我。
隻要一想到侯少鴻此刻正在家,如我那天一樣,我就好想笑。
這滋味真好。
侯少鴻也笑了,說:“心不在焉的。玩兒吧,開心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