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淵連忙脫下自己的衣服,撕成布條給他捆紮大腿,免得這莽貨流血過多而死。至於能不能活命,全憑造化,這年頭可沒法輸血。
宋靈兒走到二人跟前,好奇看了他們一眼。又不顧血汙,用腳踩著狼屍,想把王淵那把刀拔出來。
費儘全身力氣,宋靈兒終於拔刀成功,吐槽道:“你這刀都快崩成鋸子了,還不如我家的菜刀好使。”
王淵懶得理她,繼續給袁誌包紮傷口。
“喂,我跟你說話呢,你是啞巴啊?”宋靈兒還在喋喋不休。
阿猜跑過來,指了指袁誌:“小姐,這人怕是活不成了,腿上的傷口止不住血。”
宋靈兒連忙彎腰查看傷勢,很快又站起來,輕描淡寫地說:“一個土人,死了也就死了。不過嘛,終究也是勇士,你們試試看能不能救活。”
估計這些護衛經常受傷,竟隨身攜帶著外傷藥,而且救治手段非常嫻熟。
他們從陶罐裡挑出黑乎乎的膏狀物,抹在袁誌的各處傷口,再用布條包紮穩妥。淺顯傷口居然迅速止血,隻有大腿那處還在流,藥膏根本就糊不住,捆紮傷口的布條很快被血浸透。
阿猜直接單膝跪下,借助全身重量,用膝蓋死死抵住傷口,對王淵說:“如果一刻鐘後,還是這樣流血,菩薩來了都救不活。小兄弟,你也受傷了,我們有療傷藥,趕緊去包紮一下吧。”
“多謝!”王淵抱拳道。
宋靈兒不高興了:“喂,這可是我的藥,他們也是我的隨從,你應該感謝我才對!”
王淵隻好說:“多謝姑娘救治我的同伴。”
宋靈兒笑著擺手道:“不用謝,舉手之勞而已。”
就在護衛們給王淵捆紮傷口的時候,宋靈兒又問:“你幾歲了?看起來年紀不大。”
王淵隨口答道:“十五。”
宋靈兒圍著王淵轉了兩圈,仔細打量,一幅看穿真相的表情:“你騙我呢,最多有十三歲。不過也很厲害了,居然能親手殺狼,長大了肯定是個部族勇士。”
王淵點頭道:“你眼力真好,我確實十三歲。”
“哈哈,被我猜中了吧,”宋靈兒笑著踹開那把破刀,用施舍般的語氣說,“做我的隨從,我就賞你一把好刀,而且每個月還給你銀子花。”
王淵雖然很反感這種趾高氣揚的態度,但這丫頭是宋氏貴女,不能輕易得罪。再說了,人家剛剛還贈送了傷藥,也沒必要因為幾句話翻臉。當即回答說:“我已經接到宋際先生的邀請,過幾天就去宋氏族學讀書。”
“哈哈哈哈!”
宋靈兒笑得花枝亂抖:“宋際是我族兄,書呆子一個。你小小年紀就能殺狼,長大了肯定能做勇士,居然想跟那些書呆子一起讀書。你是不是被狼咬傻了?”
王淵道:“我要考科舉做大官。”
宋靈兒不屑道:“做了大官又怎樣?貴州城裡那些什麼巡撫啊、布政使啊,官夠大了吧,還不是要看我阿爸的臉色。”
王淵反問:“做你的隨從,就不用看臉色嗎?”
“呃……”宋靈兒頓了頓,指著旁邊的護衛說,“你自己問問,我對他們可是好得很,全貴州都找不出像我這樣仁慈的主人了。”
所以,你就帶著他們去抓熊貓,把彆人的半邊臉都弄沒了?
王淵都懶得反駁,跟這丫頭說不清楚,因為各自的三觀完全不同。他的傷口已經包紮完畢,立即蹲在袁誌身邊,把想要閉眼的袁誌拍醒:“不要睡覺,眼睛睜開!”
就在此時,袁剛和王猛終於跑來,後麵還跟著氣喘籲籲的沈師爺。
袁剛看到兒子躺在地上,臉色蒼白如紙,慌忙問:“怎樣了?”
阿猜說:“這個小兄弟的傷口已經敷藥,但還是血流不止,能不能活隻能看運氣。”
袁剛頓覺口乾舌燥,咽了咽口水,平緩情緒說:“多謝諸位相助!”
又過了一陣,阿猜試著放開膝蓋,觀察道:“沒有沁出新血,好像應該是止住了。不過暫時不能動他,免得又扯到傷口。”
袁剛聞言,渾身酸軟,一屁股坐到地上。
但把人放在荒郊野外也不是辦法,說不定晚上又要下雨。
王淵提著破刀去砍竹子,讓袁剛和王猛脫下衣服,很快製作成一個簡易擔架。說道:“回寨子至少還要走三天,隻能把袁二抬去貴州城。不能再露宿街頭,必須找家旅店休養,這些狼屍應該能換到不少錢。”
阿旺提醒道:“你們的驢子在山下。”
王猛立刻下山尋驢,很快就牽回來,這三頭畜生正在路邊吃草呢。
眾人撿拾狼屍,捆紮在驢背上,又抬著袁誌打算回城。
突然間,上千個土司兵,沿著官道從山上而來,赫然抬著一頭死去的純白猛虎。
袁剛見狀為之氣結,他終於搞明白了。
土司為了抓捕猛虎,派出上千兵士搜尋,估計掃蕩了好多個山頭。又是敲鑼,又是放火,把山中野狼驚得彙聚成群,集體逃出深山找食吃。
至於土司為啥要殺老虎,當然不是為民除害,而是用白虎皮賄賂太監劉瑾,將礙眼的貴州巡撫汪奎一舉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