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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淵來到沐府花園,見一稚子執弓靜立,空弦虛瞄著遠處目標。
稚子身後數步有涼亭,沐昆坐於亭內,正在自斟自飲,朝王淵招手道:“過來坐吧。”
王淵來到亭內,拱手作揖:“見過沐總府。”
沐昆略微點頭,示意王淵坐下,突然朝稚子嗬斥道:“不許分心!”
稚子本來在偷看王淵,頓時被嚇得渾身一抖,連忙目不斜視的瞄準遠方。
沐昆指著稚子,介紹說:“吾子紹勳,甚是頑劣。”
王淵毫不拘禮,一屁股坐下,順口拍個馬屁:“小公爺眉宇之間,自有一股英氣,將來必為國之柱石。”
“哈哈哈哈!”
沐昆聞言大笑,端起酒杯說:“你們這些讀書人,說瞎話都不帶眨眼的。六歲的孩童,你居然能看出一股英氣?他奶氣都還沒脫乾淨!”
“虎父無犬子嘛。”王淵兜了一圈又轉回來,他拍的是螺旋連環屁。
沐昆頓時笑得更開心:“不愧是解元,奉承話一套一套的。”
王淵從早晨到現在都沒吃飯,肚子早就餓了,抄起筷子就吃肉。他眯著眼睛說:“被晾在房裡三個時辰,此刻惶恐不安,不拍幾個馬屁難以平靜心緒。”
“你這話裡有怨氣啊?”沐昆瞪著王淵。
“不敢。”王淵又吃了塊肉。
沐昆問道:“知道為什麼招你來見嗎?”
王淵答道:“總府做事,但憑喜好,哪有恁多理由?”
“你這話,我愛聽,確實不需要理由,”沐昆笑著喝了一杯,對兒子招手說,“勳兒,過來!”
稚子立即發下弓箭,揉著膀子跑進涼亭:“父親,不用再練了嗎?”
“今天可以了。”沐昆說。
稚子好奇的看著王淵,問道:“你就是貴州的第一名?”
王淵笑道:“僥幸考到第一。”
沐昆沒有再說話,眼中儘是落寞。他這輩子已經定型了,就是為大明鎮守雲南,沒有任何彆的選擇。故意淩辱三司官員,與其說是怨恨讀書人,還不如說是找點樂子打發時間。
沐昆真的怨恨讀書人?
非也!
再過幾年,沐昆甚至上疏朝廷,在平夷衛創辦衛學——就是王淵拿土匪換賞金那個地方,正是因為沐昆的幫助,軍戶子弟才有機會進學讀書。
沐昆其實很羨慕王淵,小小年紀就是解元,未來的人生有無數種可能。而他自己,若無朝廷許可,甚至不能離開雲南。
“你究竟能拉幾石弓?昨日的一石弓,似乎不費吹灰之力。”沐昆好奇問。
王淵搖頭道:“不知,沒試過。”
沐昆說:“我曾令匠人做出一把兩石弓,至今無人能拉滿,不如你來試試。”
“願意一試。”王淵也想知道自己的極限。
很快就有侍衛把弓取來,王淵拎在手上發現挺沉,問道:“這不是普通的牛角弓吧?”
沐昆說:“犀牛角,老桑木,水牛筋,麋鹿腱,用料還是很考究的。”
何止考究,王淵暗暗咋舌。
當下奮力拉扯,竟頗為費勁,開到七分滿就撐不住了。王淵深呼吸一口,使出全身力氣,脹紅了脖子終於把弓拉滿。
“果然神力!”沐昆拍手讚歎。
王淵把弓放下,苦笑道:“拉倒是能拉滿,但肯定沒有準頭,我現在雙臂都在抖。”
沐昆說:“你才十五歲,今後還能漲力氣。”
沐昆平時真的沒啥娛樂活動,隻能跟侍衛一起舞刀弄劍。他沒事兒就舉石鎖,練出幾膀子力氣,所以才能輕鬆使用一石弓。他甚至想用兩石弓,所以才命工匠打造一把,結果練了好多年都拉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