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如此戰損對比,眾騎麵麵相覷,比之前更加震撼,全都朝王淵投去狂熱的目光。
二百騎兵殺潰萬餘賊眾,斬首無數,俘虜三千。自身卻隻一個陣亡,幾人輕傷。
這瘋狂戰績,根本不用誇大,如實稟奏都會被禦史懷疑謊報軍功,甚至還會捕風捉影彈劾他們殺良冒功!
說出去誰信啊?
從朱智、朱聰、朱翔,到麾下的每個騎兵,他們自己都不敢相信。
“我莫不是在做夢吧?”朱聰抽了自己一耳光。
朱翔本來就因比試騎射,對王淵心懷好感,此刻直接化身為鐵杆粉絲。他癡迷的望著王淵,猶如在凝視情人,由衷說道:“若是王禦史不當文官了,專門為陛下統率騎兵,我給他牽馬墜蹬都心甘情願。”
“嘿嘿,白衣飛將王二郎,果然名不虛傳。”朱聰笑得有些尷尬,畢竟之前他一直表現出敵視情緒。
朱翔說道:“你一直在京營,自然不知驍將珍貴。我跟大哥,卻是劉公從宣大調來的,醃臢事遇到過一大堆。若王禦史能主持邊鎮事務,蒙古小王子哪敢連年入寇?”
“二哥說得是。”朱聰其實不以為然,因為大明邊患,根本就不是缺一員悍將的事兒。
這兩位說話之間,朱智突然走到王淵跟前,直接雙膝跪地,拜服道:“王禦史,之前是我不對,不該平白無故埋怨你。俺這次是徹底服氣了,以後你指哪打哪兒,俺絕對不說半個不字!”
“朱兄言重了,快快請起,這又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王淵笑著將朱智扶起。
真不是場麵話,若無三個騎兵統領相助,臨敵變陣根本做不出來,必然要跟反賊騎兵攪和在一起。即便王淵單騎突出,也不可能把結陣矛兵殺潰,必須有二百騎兵跟隨衝陣才行。
這一出將相和的好戲演完,太監朱英才領著伍廉德過來,抱拳道:“恭喜王禦史,建此不世奇功!”
“沒有朱監軍居中調度,我半路就要吃不飽飯了,奇功是怎麼一起立下的。”王淵笑道。
朱英喜歡聽這種恭維話,甚至突然生出心思:若跟著王二郎多打幾仗,我也能變成沙場宿將,今後單獨統領一軍,可為當世三寶太監也!
兩人互相吹捧幾句,王淵麵露憂色:“可惜那六七百賊騎,全都趁亂逃走了。若再推選出一個賊首,這些賊騎席卷州縣,又能迅速裹挾上萬人!”
“確實如此。”朱英附和道。
這就是劉六劉七之亂難以平定的原因,反賊的騎兵太多,而且個個跑得快,若不根除必定死灰複燃。
朱英眼見天色儘黑,皺眉怨怒道:“此地知縣如此怠慢,居然還不來迎我等入城!”
話音剛落,便見張茂蘭押著兩車糧草出城,抱拳道:“諸位將官,多謝冒死援救。但瑣碎事務太多,剛剛才把堵死的城門打通,有怠慢之處還望海涵!”
朱英指著那兩車糧草:“你打發叫花子呢?”
張茂蘭解釋說:“本縣四個月前,被賊寇洗劫過一次。招撫流民耗糧頗多,如今又要安置這些被俘賊寇,實在分不出多餘的糧草。對了,鄙人任丘知縣張茂蘭,不知幾位將軍尊姓大名?”
王淵抱拳還禮:“鄙人翰林院修撰、巡按禦史王淵。”
“今科狀元郎?”張茂蘭驚訝莫名。
王淵笑著介紹:“這位是禦馬監朱英兄弟。”
張茂蘭瞟了一眼朱英的假胡須,腦子有些轉不過來。他平時見到太監,都沒有什麼好臉色,但畢竟朱英是救下縣城的援軍,當即給足禮節:“原來是大監當麵,在下有禮了。”
王淵又介紹伍廉德和三個朱兒子,聽得張茂蘭頭皮發麻。
好家夥,這幫人要麼是金科狀元兼巡按禦史,要麼是太監、錦衣衛和豹房騎兵統領,隨便扔出一個都惹不起啊!
更難得的是,這些人身份精貴,居然敢以寡敵眾,冒死破敵。
張茂蘭打心裡生出佩服之情,態度變得更加尊重,笑著邀請幾人進城休息。但他同時也堅持原則,堅決不許二百騎兵和錦衣衛哨探入城,隻派人運來酒食到城外好生犒勞。
數日之後,豹房。
內閣和六部大佬都被招來,朱厚照喜滋滋的拿出那份戰報:“諸公,且看前方喜訊。”
戰報在大臣手裡轉了一圈,齊齊皺眉。
楊一清提醒道:“陛下,二百精騎破敵萬餘,斬首無數,俘虜三千,自身卻一人陣亡,四人受輕傷。這個……這個戰績實在讓人難以置信,怕是有虛報之嫌。”
眾臣紛紛稱是。
“哈哈哈哈哈!”
朱厚照今天心情暢快,大笑著扔出一份奏疏:“這是任丘知縣張茂蘭的上疏,讓錦衣衛一起帶回來的。‘天下清官張茂蘭’的名頭,我在豹房也有耳聞,你們難道還不相信?”
眾臣又是一番傳閱,大概是都信了,卻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你一個狀元郎,要不要這麼猛啊!
朱厚照笑道:“我已經將這份戰報,連同張茂蘭的奏疏,一起傳令諸軍,讓他們都跟王二郎好好學學!”
在調遣邊軍進入北直隸之後,統軍之人已經換了,由兵部侍郎兼右僉都禦史陸完提督軍務,全權統率京營、宣府和延綏官軍。
陸完接到皇帝發來的戰報,瞬間壓力山大。
這什麼鬼戰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