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淵回答道:“大明天子乃五軍統率,有儀仗的天子自可入營,但微服的天子不得入營。便是我每日出入,都必須驗證腰牌,忘記攜帶就不能入內。”
“此法甚好,”朱厚照誇獎一句,問道,“你手下的兵居然不貪財,給他們銀子都不收。”
王淵解釋說:“不是不收,而是不敢,陛下且看將台之上。”
朱厚照抬眼望去,距離太遠看不真切,詢問道:“可是首級?”
“確是首級。”王淵答道。
朱厚照邊走邊說:“練兵已有月餘,今日且給朕看看,到底練出了什麼效果。”
王淵解釋道:“陛下,臣用了十天時間製定軍規,真正練兵隻有二十八日。之前二十五日,皆在訓練軍官,普通士卒隻練了三日。”
“那就看看軍官。”朱厚照點頭說。
王淵帶領朱厚照、錢寧登上將台,拿起胸前一支竹哨,吹響之後大喊:“全體集合!”
朱厚照放眼望去,隻見分散在校場各處的訓練方陣,突然停止剛才的動作。從寬鬆陣型集結為緊密陣型,從小方陣彙集成大方陣,齊步小跑著朝將台這邊而來。
雖然中間也出現雜亂現象,但整體觀之非常有秩序。
朱厚照問道:“這些士卒真的隻訓練了三日?”
王淵抱拳說:“行伍不整,讓陛下見笑了。”
朱厚照搖頭:“哪裡不整了?我看整得很。”
錢寧也是暗暗咋舌,笑著說:“王相公練兵有方,不輸古之名將。”
三人說話之前,六個千人隊已經彙聚至將台下方。
“向前看!”
“向右看齊!”
“稍息!”
“報數!”
“一、二、三、四……”
每個小隊彙報人數給旗總,旗總再彙報人數給把總,一級上報一級,有條不紊。
六個軍官各自轉身彙報:
“一營歸隊!應到一千,實到一千。”
“二營歸隊!應到一千,實到九百九十八,有二人輪值看守營門!”
“……”
王淵笑著對朱厚照說:“陛下,出去營門二人,六千士卒皆在此處,請陛下檢閱。”
六個軍官離得最近,聽得清清
楚楚,全都傻看著皇帝。隨即昂首挺胸,目不斜視,隻盼著給皇帝留下最好的印象。
錢寧則傻看著王淵,☉[]☉請來[文學]?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一個空餉也不吃?
朱厚照非常滿意,點頭說:“讓軍官演示一下,看看他們這個月都練了些什麼。”
王淵立即拿起鐵皮擴音筒,下令道:“全體都有,向後轉,齊步走。一二一,一二一……立定,向後轉!“
六千人齊刷刷轉身踏步,可惜走得不成樣子,有的左右不分,一二一全踩反了,還有的從始至終都在順拐。
不過落在皇帝眼裡,卻已有強軍的底子。
王淵繼續下令:“旗總以上軍官,全部出列,在我麵前整隊!”
將近兩百個軍官,由王淵和李應親自訓練,瞬間就跟普通士卒顯出區彆。
他們列陣又快又整齊,而且個個筆挺如鬆,畢竟半個多月的軍姿不是白站的——冒雪站軍姿,站不好就罰跑,再站不好就打屁股,可比大學軍訓嚴格百倍。
“向右轉,齊步走!”
近二百軍官提腳揮臂,整齊劃一,踏出聲響,居然有上千人行軍的氣勢。
王淵主動讓李應露臉,說道:“李教官,你來指揮!”
李應哪還不知道皇帝來了,立即接過指揮權,讓軍官們分成三隊各自行軍。他一人下命令,竟然讓三隊軍官做出不同動作,可以說是如臂使指了。
朱厚照連連讚歎:“甚好,甚好!“
錢寧問:“王二郎,你這練兵,都是口令,不用旗令嗎?戰場上如何指揮?”
王淵笑著回答:“等口令練好,再配合口令練旗令,等把旗令練好,再練軍械和勇力。”
朱厚照非常滿意,拍打王淵的肩膀:“好好練!開春大祀東郊,朕帶這些兵一起去,讓文武百官們都見識見識。”
王淵抱拳謝恩,讓李應解散軍官。
李應命令道:“各自歸隊,繼續訓練!”
這些軍官小跑著回到各自隊伍,六千士卒立即散開,有條不紊的化為五百人隊、百人隊和五十人隊,分散到校場各處自行操練。
朱厚照看了一眼李應的穿著,問道:“這是錦衣衛?”
王淵笑道:“這位便是臣的同窗李三郎,現為朱指揮(錢寧)屬下總旗,被臣借來充作執法隊和教官。”
朱厚照將李三郎喚來,越看越滿意:“可為良將,總旗太屈才了,朕便升你為錦衣衛百戶。”
“謝陛下!”李三郎喜不自禁,立即磕頭謝恩。
做完這些正事,朱厚照開始聊閒天,笑著問王淵:“二郎,最近我悶得發慌,你可有什麼新鮮耍子?”
王淵還沒作答,李三郎就笑著說:“陛下,軍中以蹴鞠為戲,可堪一觀。”
王淵頭疼不已,瞪了李應一眼,李三郎還不知道自己哪裡做錯了。
《水滸傳》早就風行大明,如今唆使皇帝看球,消息如果傳出去,李三郎就是人們眼中的高俅啊!
朱厚照本身也踢過足球,隻是沒有太大興趣而已。但閒著也是閒著,在此解解悶也可以,頓時笑道:“那就蹴鞠為戲,誰踢得好,重重有賞!”
二十多個球技還行的士卒,立即被叫去球場,而且各自還換了不同的衣服。
朱厚照指著球場兩端:“那是球門?”
王淵回答道:“正是球門。”
朱厚照嘲笑道:“你這球門也太大了,閉著眼都能踢進去。”
王淵解釋道:“所以雙方各自都有守門將,可用身體任何部位阻擋進球。”
“卻也稀罕,快踢給朕看看。”朱厚照就喜歡新鮮玩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