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場。
六千士卒整齊列隊,軍官們全部單獨出列。
王淵喊道:“潘貴!”
“在!”潘貴上前一步。
王淵問道:“中部千總旗是何模樣?”
潘貴立即說:“黃心,紅邊,藍帶。”
王淵說道:“去找出來!”
潘貴小跑至將台下,從一堆旗幟當中,翻出中部千總旗。
王淵又喊:“鐘長生!”
“在!”鐘長生上前一步。
王淵問道:“中左司把總旗是何模樣?”
鐘長生回答道:“藍心,黃邊,白帶。”
王淵說道:“去找出來!”
本來計劃三個月的隊列訓練,隻練了兩個月就提前終止,轉而加快速度練習辨認旗幟。
沒辦法,反賊又殺回京畿了。
京營、邊軍和地方衛所部隊,在山東對反賊圍追堵截。楊虎、趙鐩所部被攆往河南,齊彥名、劉三則殺回京畿,官軍打了無數勝仗,卻總是無法剿滅其主力,而且還被反賊一路攻城略地。
齊彥名甚至殺回霸州,又一次距離京師隻有二三百裡。
霸州知州王汝翼、參將王琮、兵備僉事徐承芳、涿州守備王勇等人,由於隻敢守城,不敢出城攔截,導致反賊在京畿地區肆虐,縱橫州縣如履無人之地,最終甚至直逼北京外近百裡!
知州王汝翼被下詔獄問罪,其他武官全部停薪降職,軍隊交給他們的副手戴罪立功——如果不能立下大功,這些武官肯定被秋後算賬。
張永訓練的六千正兵,由太監王方、王銘各領三千,並各選一萬奇兵負責守衛京城。
剩下萬餘老弱病殘,立即被拉進軍營訓練,兵部勒令其五日一操。又有一名給事中、一名禦史,負責巡視京城部隊,整頓軍官的貪汙懶惰現象。再升監察禦史甯溥為山東按察司僉事,兼管北直隸屯田、整飭霸州等處軍備。
朝中大佬們已經徹底瘋了,短短一年時間,居然三次被反賊打到京郊,真把京畿地區當成了公共廁所。
這次真的不再留情麵,嚴格整頓軍事係統,短短幾天就有三十多人被問罪。現在被搞得風聲鶴唳,連那些整日吃餉不知兵的世襲軍官,都開始早出晚歸、儘忠職守。
豹房。
上個月連續兩次辭官,逼得皇帝蔭其子為錦衣衛千戶的楊一清,此刻建議道:“陛下,賊寇已至京郊數十裡外,萬萬不得放任其兵臨城下,否則朝廷必然威嚴掃地。臣請求令翰林院侍讀學士王淵,即刻帶兵出城平亂!”
“臣附議,”戶部尚書孫交說,“京倉錢糧已儘,若不早日平亂,下個月都發不出軍餉了。翰林院王學士驍勇善戰,反賊聞其名而懾其鋒,必定能夠一戰破敵!”
朱厚照問李東陽:“先生是何想法?”
李東陽慢悠悠回答說:“臣附議。”
朱厚照憂慮道:“難道讓王二郎隻帶百餘精騎破敵?”
朱厚照的豹房騎兵,雖然打算擴充到五百。但暫時沒有優良戰馬,也沒有精悍騎士,如今還是王淵帶回來那一百多人。
楊廷和說道:“王學士不是訓練了六千精銳嗎?”
朱厚照耐心解釋說:“王二郎手裡的六千士卒,是以前被京營挑剩下的,張永又去挑走了六千青壯。連續兩次揀選士卒,還能剩下什麼好兵?據王二郎所言,他那六千士卒,剛入營的時候,有一大半餓得皮包骨頭,形同災荒流民。現在隻訓練了兩月,怎麼帶出去殺敵?”
楊廷和想了想說:“可令王學士領兵出京,於京郊五十裡外紮營。不求他擊潰賊寇,隻願他能擋住賊寇,莫讓賊寇兵臨城下。同時,勒令鹹寧伯仇鉞立即馳援,與王學士形成南北夾擊之勢,屆時賊寇自然潰逃。”
鹹寧伯仇鉞同樣屬於邊將,職務為寧夏總兵官,但卻是楊廷和舉薦的武官。並且,仇鉞以邊將的身份,此時統率著京城的三千營(全騎兵)。
清流們說誰誰誰結交邊將,其實大家都差不多。
值此亂局,軍功為上,但凡想撈功的文官大佬,怎麼可能不傾力扶持武將?
朱厚照仔細想了想,說道:“就依楊先生所言,令王二郎領百餘精騎、六千步卒,即刻出京阻截賊寇。再令鹹寧伯仇鉞,立即率領三千營馳援王二郎。”
李東陽突然問道:“應該給王學士一個臨時職務。”
朱厚照說:“還是巡按禦史,巡視北直隸!”
王淵上次巡按兩府兩州,這次直接巡按北直隸,已經屬於變相的總督或巡撫,而且操作起來比督撫權利更大。
肯定是破壞規矩的,但這回誰都沒反對,大佬們甚至希望王淵早點帶兵出京。
雖然這兩個月彈劾王淵的奏章堆積如山,楊廷和等人對王淵的幸進行為非常不滿,可他們都非常認同王淵的軍事才能——帶著兩百精騎,就能把劉六劉七的腦袋提回來。這次帶著更大規模的部隊,還有幾千騎兵來馳援,怎麼也能把反賊給弄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