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興點頭說:“正是。講句不好聽的話,黃河一旦決口,淹死多少百姓無所謂,重中之重是不能影響漕運!”
王淵歎息:“我明白了。”
李興又提醒說:“王學士雖然驍勇無雙,但在治河的時候,也要萬分注意安全,當心河南、山東有人行那不忍之事!”
王淵無語。
奉命跑去治理黃河,還得提防當地百姓造反殺人,這種事情在弘治朝就發生過一次。
明朝的黃河治理方案,是非常不科學的。不管實際地形走向,不管中上遊情況,隻在下遊河道修築堤壩、挖河分流。即便有人提出正確建議,也因為耗資太大,而不被朝廷所采納。
李興指著地圖說:“河南的西部和中部,雖然也時常泛濫,但都不需太過理會。真正的治河關鍵,是豫東、魯西一代,黃河每次決口,都要導致漕運中斷。在河道以北築堤防禦,在河道以南挖河分流,逼著黃河從淮水入海!”
這就是百姓欲殺治河官員的原因,無腦的北堵南疏,必然造成黃河南岸泛濫成災,南岸老百姓被逼急了自然要拚命。
王淵對黃河的情況不甚了解,問道:“為何黃河的河道總是北移?弘治十八年、正德三年,黃河北岸兩次決口,河道也隨之北移。正德四年北岸又決口,河道直接北移一百二十裡!”
李興詳細解釋道:“因為黃河泥沙太多。自太宗遷都北京,漕運就成了治河關鍵,每次都在南岸分流泄洪。豫東、魯西地勢本就平坦,黃河之水流速不快,次次皆向南分流,導致南岸沉澱的泥沙越來越多,南岸的地勢自然比北岸更高。”
“明白了。”王淵一陣頭疼。
明朝為了穩定漕運,治理黃河的方案,簡直屬於飲鴆止渴。
整個過程是這樣循環的:南岸地勢更高,一旦洪水肆虐,北岸必然決口,河道隨之北移。為了保住漕運,就在北岸築堤,並在南岸分流,逼迫河道難移。泥沙沉澱之下,南岸的地勢越來越高,北岸的堤壩也越來越高,黃河的河道就這樣來回滾動,動輒便是滾動上百裡!
王淵喃喃自語:“這樣下去不行啊。一味北堵南疏,河道與堤壩不斷抬升,百年之後再發大水,必致豫東、魯西千裡之地成為一片澤國。”
李興攤手道:“那有什麼辦法?王學士若想一勞永逸,就必須從豫西、豫中開始治河。但如此一來,工程量實在太大,朝廷的銀子就沒那麼多。再則,必然耽誤漕運,北京有幾十上百萬人可等著吃飯啊!”
王淵心裡有了計較。
若想真正治理黃河,必須達成兩個前提條件:第一,開辟海上漕運通道,減少北京對大運河的依賴;第二,改善朝廷財政狀況,否則彆想說服皇帝和戶部掏銀子。
好難!
王淵這次接了個燙手山芋,隻能繼續玩“北堵南疏”那一套,暫時解決眼前的困境再說。黃河北岸的百姓會稱頌他,黃河南岸的百姓則會痛恨他,因為“北堵南疏”的實質,便是將北岸的洪水引到南岸去泛濫!
必須進行實地考察,製定妥善方案,把對南岸的破壞降至最小程度。
唉,頭疼。
不想了,先把婚結了再說,治河的事情太糟心。,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