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淵說道:“給你兩個選擇。第一,率眾歸附朝廷,我給你一個武官當當;第二,送我兩條船,你帶著剩下十條船做海商。是朝廷允許的海商,我給你發放海引文書,你跟你的屬下,全都可以落籍雙嶼島,全都可以踏踏實實做良民!”
“真的?”陳雙喜明顯問的是第二種選擇。
王淵好笑道:“老子冒死前來,就是為了逗你玩?要不是老子暫時缺船,才懶得跟你這個海賊瞎扯淡!”
陳雙喜追問:“朝廷真的要接觸海禁?”
王淵說:“隻在杭州開海。你的那些船,今後想要做生意,也必須到杭州裝貨,否則老子還是要把你當海盜剿。”
陳雙喜又問:“做了良民海商,還能不能有炮?”
王淵說:“原則上當然不許,當每一張海引,我都會配合發一張義勇文書。你們隻要在海上,就是大明義勇,允許你們有銃炮,但不許帶上岸。還有,不得攻擊有海引的商船!”
陳雙喜再問:“有稅沒?”
王淵說:“出海稅,最低半成,最高兩成。茶葉、生絲、棉布、瓷器這些大明特產,都隻征收半成出海稅。銅鐵、糧食之類,禁止出來。你運貨回杭州,還有入海稅,最低一成,最高三成。如果能運糧食回來,直接免稅!”
陳雙喜仔細思考利弊,發現直接從杭州裝貨,即便要給朝廷納稅,他也比以前賺得多。當即態度大便,搓手笑道:“王總督,這生意做得,你可不要哄我啊。”
王淵說:“你愛信不信,第一批海引,我暫時隻發一百張。你不來,自然有彆的海賊來,錯過這次機會可彆後悔。”
“還,我肯定來。”陳雙喜已經打定主意,全副武裝前往杭州灣,見識不妙就直接跑路,便是領海引、裝貨都隻派幾個心腹下船辦理。
嗯,得多拉幾家海盜一起去。萬一官軍設下計謀,自己這十二條船,困在杭州灣可不好出來,至少得糾集三十條船去裝貨!而且,還不能一起進杭州灣,必須留幾條船在外警戒,防止被官軍給包了餃子。
想到這裡,陳雙喜說道:“王總督,附近島上海盜,我可以幫你招攬。”
王淵來者不拒:“還是那個條件,獻上一艘船,我給五條船的海引。船若是不夠,可以幾家湊錢,按照船價直接給銀子。”
陳雙喜連忙問:“那我可以不給船嗎?我給銀子。”
“不行,我現在缺船,你的船又多,”王淵低聲笑道,“陳噠哪,做官總得撈點好處,本官也想跑船賺銀子啊。你獻我兩艘船,包括水手和火炮,我的船跟你一起去日本。有錢大家賺嘛,今後肯定特彆照顧你。”
這話說得夠直白無恥,卻讓陳雙喜更加相信王淵的誠意。
王淵突然問:“浙江最大的海商,可是福清薛氏?”
陳雙喜點頭道:“薛氏的船確實最多,他們在福州南台船廠有路子。但要論商船最多的,還是漳州人。漳州海商沒有誰一家獨大,你一條船,我一條船,抱團起來一起出海。向東可以去日本,向西可以下南洋,他們兩邊的海路都吃。嚴祖(嚴啟盛)當年的老巢,便是設在漳州月港。反正吧,無論東海、南海,都是福建佬說了算,誰叫人家有船呢。我手裡銀子是夠了,買船還得慢慢等,要是浙江能造海船就好了。”
浙江也能造海船,但都是些近海船。
永樂年間,浙江製造的海船數量,比其他省份加起來還多得多!可惜這些船不能進行遠洋航行。
王淵告誡說:“你儘量幫我招攬附近島嶼的海盜,在錢塘潮之前一起來,隨便哪天都可以,但最好是七月中旬以後,我得幫你們找貨源啊。一定要一起來,然後一起出航去日本,我怕福建海商在海上攔路打劫。”
陳雙喜笑道:“王總督就放心吧,福建海商還是很規矩的,他們出海都是為了求財,不可能來招惹咱們海盜。”
“那可說不準,”王淵擔憂道,“我這次在杭州開海,肯定要斷一些福建海商的財路。就說這麼多,我走了。”
陳雙喜親自把王淵送到碼頭,在王淵登船離去之後,身邊來了個師爺模樣的家夥,職務乃是這群海盜的財副。
“噠哪,你真要歸順官府?”財副問。
陳雙喜搖頭說:“不是投靠官府,是從海盜變成良民,今後能夠正大光明出海。”
財副驚道:“能有這種好事?其中必定有詐!”
陳雙喜說:“我也覺得有詐,但人家總督親自來一趟,怎麼也得給點麵子相信幾分。到時候都打起精神,去杭州那邊試試看,見勢不妙立即就走。”
“我覺得夠嗆,官府肯定是想把咱們誘進港口!”財副琢磨道。
“總得賭一賭,我爺是海盜,我爹是海盜,我不想兒子也當海盜,”陳雙喜也是有追求的,“若真能化為良民,我曾孫兒輩,估計就能考科舉了。到時候考個進士,跟這總督一樣做大官,豈不是美得很!”,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