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一代賢臣謝遷,死後竟得文臣最高榮譽,獲賜諡號“文正”!
王淵暫時還沒跟謝家起衝突,因為謝氏隻是讀書、做官、侵田,對做生意不怎麼感興趣,也跟海商、海盜沒啥來往。王淵開海之時,謝家不支持也不反對,直接當他這個總督不存在。
朱厚照也就隨口一問,並非有多想念老師謝遷,張永都懶得派人去餘姚傳喚旨意。
眾人行至船廠,自然又是一番轟動。
船廠主事叫做彭彥,原在浙江都司任職,此人能夠管理船廠,純粹是船廠掛靠在浙江都司名下。剛開始,這家夥毫無實權,直至徹底投靠王淵,才沒有被手下完全架空。
“草民彭彥,拜見陛下!”彭彥帶著一眾官吏過來。
會造寶船的老師傅陳寶昌,愈發顯得衰老了,需要徒弟攙扶才能下跪。
朱厚照迫不及待道:“快起來吧,帶朕進船塢看看。”
跟王淵離開杭州時相比,船廠規模擴大三倍有餘。第一批鳥船早已下水,那是請來老師傅以前,就由本地船工開始建造的。
此時此刻,一艘四千料小型寶船,正靜靜躺在船塢之內。長約六十米,寬約十八米,張五桅帆,排水量超過兩千噸。
朱厚照指著工人問:“他們在作甚?”
陳寶昌回答:“回陛下,船工在給寶船抹桐油灰,抹了此物便不會漏水。”
中國古代木製船體,板材之間是要留縫的,再於縫隙之間抹桐油灰。如此,不怕木材熱脹冷縮,擁有極高的環境適應性。
這個時代的日本船就不行,造船時搞得嚴絲合縫,遇到溫度有巨大變化,便會損傷船體或者冷縮漏水。
海船還得通體刷桐油,防止被海水腐蝕。而且每過一兩年,要再刷桐油加以維護,上了年紀的老船,甚至木心都會浸入桐油。
朱厚照又問:“此船何時可下水?”
陳寶昌回答:“至少三月份。”
朱厚照就那樣站在船塢裡,默默注視這艘寶船。恢弘的船身帶給他巨大震撼,不禁遙想當年太宗朱棣,命令鄭和乘寶船下西洋,那萬國來朝的偉大場麵。
突然,朱厚照轉身問張永:“卿願做三寶太監呼?”
張永渾身一哆嗦:“陛下,臣老邁體衰,可經不起海上風浪。不過,東廠管事朱英,年富力強,智勇雙全,可為陛下之三寶太監。”
朱英本來運氣爆棚,去年有幸提督東廠。但這職務,生生被張永搶走,朱英變成管東廠事。
現在,張永又想推薦朱英航海,自己則徹底把東廠給掌控。偏偏航海也是美差,朱英被張永算計了,還得念著張永的好處。
王淵突然說:“陛下命太監航海,是想求名還是求利?”
朱厚照笑道:“名利雙收不好嗎?”
王淵回答說:“名利雙收可也。但名歸陛下,利需分潤六部與地方。隻有獲得六部支持,航海之事才可長遠,否則年久必然廢棄。另外,世事變遷,如今不能隻尋求外國來朝,更應該在海外殖民。”
“何謂殖民?”朱厚照問。
王淵笑道:“東周分封天下,封一個候,便扔去蠻夷之地。百年之後,蠻夷漢化,皆為周人,其地也為周地。此所謂,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現在當然不能隨便封侯,但可派遣總督揚帆海外,占一據點海貿經商,遷徙罪犯、流民前往墾殖。大明不是缺銅嗎?海外有的是!還有金礦、銀礦無數,皆可入我大明府庫!”
朱厚照笑道:“就是占地、屯墾、經商、搶礦唄。”
“也可以這樣講,”王淵說道,“但是,大明人口生息百年,如今土地已經不夠用了。把流民和罪犯送去海外墾殖,也是在避免國內流民造反。他們去了海外,不廢朝廷銀兩,卻可帶來利潤,百年之後大明又將多出無數海外國土矣。陛下已知天下乃一球體,大明不過占有一方,難道陛下不想開疆拓土,做那萬世景仰的正德大帝嗎?千年之後,漢人遍布宇內,皆念陛下之聖德矣。”
“萬世景仰的正德大帝?”
朱厚照突然熱血上湧,腦子都有些不好使了,握拳道:“二郎來辦此事可也?”
王淵說道:“臣已經在辦了。開海是第一步,造船是第二步,訓練水師是第三步。待臣完成鑄錢之事,就可率兵揚帆海外,為陛下開拓大大的海外疆土!但在此之前,不可讓朝中文臣知道,否則必然物議洶洶。”
“好,不讓大頭巾們知道,”朱厚照對身後的張永、江彬說,“你們的嘴巴嚴一些。”
嚴個屁,估計回頭就滿朝皆知了。但王淵的本意,就是先給文臣打個預防針,免得到時突然說出來會炸鍋。,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