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班太監沉默以對,顯然默認了自己是張永的心腹。
“很好。”王淵笑得更燦爛。
太監可以阻攔王淵見皇帝,卻無法阻止王淵在豹房行走,因為王淵腰上掛著禦賜豹牌。
當即,王淵帶領穀大用,站在從南苑書房回寢宮的必經之路。
天上下起小雪,兩人靜立於道旁,不多時便衣衫儘濕。
已有太監跑去通傳消息,張永得知以後,憤恨道:“這王若虛,是鐵了心要跟咱家做對!放他去見陛下吧,阻隔得了一時,也擋不住陛下一輩子不見他。”
有王淵力保,穀大用肯定無法除掉,張永對此非常清楚。
但這股怨氣必須發泄出來,張永已經想到了主意。那就是把東廠管事太監朱英,扔去南洋提督水師,此乃皇帝南巡杭州時的戲言,現在張永完全有能力兌現。
朱英跟王淵私交甚深,就是靠跟著王淵打仗,才一步步爬起來的。
隻要把朱英排擠走,張永既可以完全掌控東廠,又能剪除王淵的羽翼,還能發泄心頭怨氣,簡直一石數鳥之計。
隻不過嘛,此舉正中王淵下懷。
王淵還愁著錢塘水師飄太遠,朝廷沒法進行控製呢。現在有個關係好的太監過去做提督,王淵便可隨時獲知南洋的具體消息,應該感謝助人為樂的張永才對。
王淵與穀大用二人,在道旁侯立一個時辰,終於有太監帶他們去見皇帝。
朱厚照笑著招手:“二郎快過來,朕又學了幾句泰西話,還知泰西有個大賢叫來拿度大溫詞。此人的學問,跟二郎的物理學頗多相似之處。”
“來拿度大溫詞?”王淵被整迷糊了。
意大利傳教士卡米洛,目前在欽天監擔任漏刻博士,即大明皇家鐘表管理員。他解釋說:“來拿度·大溫詞,是泰西鼎鼎大名的畫家。他是米蘭宮廷畫師,博學多才,各種學科無不精通。”
王淵還是沒聽明白,問道:“他有什麼名畫?”
卡米洛說道:“他最出名的,便是創作於米蘭聖瑪利亞感恩教堂的壁畫。嗯,壁畫的名字嘛,可以翻譯為《最後的晚餐》。”
我操,達芬奇?
神他娘的“來拿度·大溫詞”!
卡米洛和王淵都不知道,就在去年夏天,達芬奇溘然長逝,一代先賢魂歸天國。
朱厚照笑著聊了一陣,才突然發現穀大用,笑道:“大用也來啦?”
穀大用很想哭,他當初多受寵啊,位列“八虎”之一。朱厚照重建西廠之時,還任命穀大用做西廠督公,之後更是一直執掌禦馬監。
可曾經的西廠督公,堂堂禦馬監太監,居然已有兩三年沒見過皇帝。
隻因禦馬監掌管軍事,而遇到軍事問題,朱厚照隻跟江彬商量,穀大用徹底淪為江彬的馬仔。
“老奴見過萬歲爺!”穀大用哭著磕頭,連萬歲爺都叫出來了。
朱厚照說:“起來吧。”
王淵沒有狀告張永阻隔中外,這種話說出來毫無用處,反而會讓皇帝心裡膈應。隻有等張永失寵時,再把今日之事說出,才能算作有效攻擊。
王淵正色道:“陛下前幾日令臣撫軍,輪值操練的敢勇營,竟在豹房校場散漫遊玩。有玩骰子的,有踢蹴鞠的,甚至還有喝酒的,臣當場便斬殺幾個飲酒士卒,接著點兵又查出十多人未至。豹房親軍,竟糜爛至斯,今後如何跟隨陛下打仗?”
“竟有此事?”朱厚照憤怒大罵,“江彬果然該死!”
穀大用趴在地上,哭訴道:“陛下,禦馬監統領的中軍營,也被江彬這逆賊帶壞了。軍中風氣日下,臣早就想稟明陛下,可江彬從中作梗,不讓臣來跟陛下言說。豹房新軍乃陛下之心血,臣不忍見其糜爛,因此多方尋訪治兵之人,又請教了王侍郎,終於寫出一份《練兵簡製》。”
隨侍太監,把《練兵簡製》呈交給皇帝。
朱厚照大略讀完,讚許道:“你有心了。新軍六營,今後便由你來提督操練,但練軍與管軍需分開,管軍之權交給後軍都督府。”
“謝陛下!”穀大用狂喜。他不但不會倒台,還得到新軍六營的練兵權,重新走上人生的巔峰。,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