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春有兩個老師,一個是王陽明的學生王艮,一個是王淵的學生王相。
王艮是陽明心學泰州學派的開派祖師,核心思想是“民用即為道”、“聖人與庶民平等”,在不觸犯法律道德的前提下,人人自利則可致國家大興。
王相是物理學派的庶吉士,被楊廷和可以打壓,扔去泰州做官時認識王艮。
一個民用即為道,一個又是物理學生,王艮和王相互為知己,彼此交流學術心得。於是,全新的泰州學派誕生了,全新的物理學派也誕生了,他們要利用物理知識開萬世太平。
今年的榜眼林春,就是二人共同的弟子,也是王淵和王陽明共同的再傳弟子。
又過兩日,孔天胤簪花遊街,這位狀元一臉苦澀。
直至拜完孔子,翰林院的任命下來,孔天胤才終於心情舒暢,他居然可以留在京城做官!
孔天胤獨自來到城西大學士第,對著王淵家的大門,默默執弟子禮,長揖之後又悄然離去。
孔天胤、林春、林大欽三人,按理該參與編撰《武皇帝實錄》,這是對一榜進士的恩榮,白送給他們一份功績。
但是,王淵卻召他們進文淵閣,跟著一群中書舍人實習,每天旁觀如何處理國家大事。他們在文淵閣觀政一年,就會被外放地方積累實政經驗,升到左布政使便調回中央當六部侍郎。
這是王淵定下的潛規則,一榜進士必然外放,隻要不做糊塗官,就升遷速度飛快。
讓他們在文淵閣觀政,是為了認識閣臣,找一個閣臣做靠山,免得外放出去被遺忘,這輩子都回不到中樞。
當然,也可以申請留在翰林院,但今後的升遷通道比較狹窄,隻能走禮部、製敕房和翰林院入閣,彆想進吏部、兵部、戶部、工部和刑部。
因為有王淵打招呼,三人被分配到同一個四合院居住,沒兩天就彼此熟絡起來。
閒暇之餘,林春帶著孔天胤、林大欽學物理,因為這兩人本來就自修過數學。並且,林春積極傳播泰州學派的理念,一天到晚宣傳“民本”思想,忽悠著兩位室友一起開創萬世太平。
四月十五,新科進士休假。
三人相約去城外看火車,這三個一榜進士,就跟半大孩子似的,看著來往的蒸汽機車傻樂。幸好沒有挖掘機,否則他們能看一整天,畢竟挖掘機才是男人的浪漫。
轉身回望築城工地,林大欽感慨道:“我們欲開萬世太平,如今又何嘗不是太平盛世?王相乃千古奇男子,初定西北疆,又收複北方故土,蒙古不敢南下牧馬。海上千帆爭航,境內織造大興,國庫日漸充盈。如此功績,已是一代明相,他卻還要變法改革。若變法成功,可稱致君堯舜上!”
因為能夠留在翰林院,孔天胤已化身王淵的死忠粉,他點頭說:“如此盛世,我輩之榮,更當加勉之。”
他們真得感謝王淵。
孔天胤就不說了,如果王淵不拉一把,他這輩子頂多做到布政使。
曆史上的林大欽,則受到政爭排擠,當官兩年就主動辭職。回鄉之後,一邊奉養寡母,一邊傳播心學,至死都沒有再去當官。
林春則更慘,他出身貧寒,時常斷糧餓肚子,因此篤信“民本”思想。常年窮困餓出毛病,又因心學弟子身份被排擠,好不容易累升郎中就病死了。
林大欽笑道:“聽說王相奏請陛下,令翰林院編撰《紹豐大字典》。如此盛舉,恨不得參與其中。”
林春說道:“何止《紹豐大字典》,王相還在翰林院設輿圖房,要編撰《大明天下廣輿圖》。”
孔天胤說:“待兩書編成,文治武功皆可稱盛世!”
其實吧,編撰《紹豐大字典》,純屬為了平息官員怒火。
一堆冗官遭到裁撤,其中不乏六部高層,暫時沒有合適的職位安排。這些人沒犯任何過錯,不能一直閒著讓人家等官,畢竟有好幾十個在正四品以上。
於是,王淵大手一揮,把品級最高的五十人,全部丟進翰林院裡編字典,又丟了幾個去幫忙編地圖,還有一堆扔去研究甲骨文。
而且王淵定了編撰字典的原則,即把筆劃最簡單的字形,編為常用字形,特彆用圓圈框起來。又頒布標點符號,《紹豐大字典》,必須使用標點符號。
不強行推廣簡體字,不強行推廣標點符號,但可用《紹豐大字典》來引導。
說實話,即便是反對改革的官員,內心深處也不得不承認,王淵正在開創一個太平盛世。
衰敗之世,哪有心情編什麼廣輿圖、大字典?
等把《紹豐大字典》編完,王淵甚至想重編《五經大全》,因為現有的《五經大全》錯漏百出,順便可以在編書的時候加入私貨。
三位一幫進士,在城外感歎盛世,王淵家的葡萄架子卻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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