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離去,院子裡又恢複安靜,人偶無聲無息地出現,拿起掃帚掃掉地上的塵灰。
掃完了,又有另外幾個人偶過來,給亭子裡擺上石桌石凳,與之前樣子彆無二致。
伊舟在後院乖乖練劍。
司恒過來之後,他也沒停下,等練完所有招式,才收起劍往他那邊走去:“師父,那人走了嗎?”
“走了。”小徒弟剛練完劍,臉上紅撲撲的,袖口也被他卷上去,看起來熱得很。
司恒拿出個東西,伸手貼到他臉上。
他動作快,伊舟還沒看清,隻感覺半邊臉冰冰涼涼的,很是舒服。
伊舟歪了下臉,把另一邊也貼上去:“這是什麼?”
“冰靈果,用來輔助修煉某些寒係術法有奇效。”司恒把東西放到伊舟手上,那果子表皮透藍,能看到裡麵成晶狀的果肉。
“可以吃嗎?”伊舟把果子湊到鼻尖,聞到一股冷香味,他伸舌頭舔了舔嘴唇,問司恒。
“可以,切下之後……”
司恒話沒說完,旁邊就響起“哢嚓”一聲。
伊舟已經把果子啃了一半了。
他咬下去的瞬間,另外半句話也被司恒說了出來。
“與火屬靈乳拌食,以中和寒性。”
然而這話說的時候已經晚了,剛咬下去觸及到果肉,嘴裡的溫度就被瞬間帶走,牙齒變得酥軟無力,卡在果子中間咬不下去拔不下來。
就連原本隻帶了一絲涼意的果皮,都變得冰冷刺骨起來,手指被凍得發麻,嘴裡瘋狂分泌唾液。
伊舟瞪大眼,看到的就是他師父忍笑的表情。
犯蠢了!
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他舔了舔嘴角不讓口水流下來,又試著運轉法力,法力在經脈中遊走,漸漸把那股寒意壓下來點。
再一用力,終於把果子拔了下來。
從牙齒裡出來後,手上那枚冰靈果又以極快的速度變回原貌,表皮也恢複帶著點涼意的溫度,隻是看起來比之前要小了一絲。
“這東西真可怕。”恢複正常的冰靈果顏值極高,但伊舟卻再也不敢咬下去,他在果皮上擦了兩下,轉手把東西塞進儲物袋裡麵。
以後還是用來當降溫的東西,至於吃就免了!
儲物袋中還有之前魏申送的丹藥,伊舟把東西放進去的時候剛好看到,把他拿出來遞給司恒:“這藥對你有用嗎?”
之前那位真人說對付心魔有奇效,伊舟知道修為越高心魔也越厲害,給司恒用肯定比給他自己用要劃得來。
“沒用。”司恒一邊說一邊接過,法力一轉手上東西便化為烏有,語氣嘲諷:“那老匹夫也舍不得拿出什麼好東西。”
清心丹不過是修真界最普通的丹藥,就算極品也值不了多少錢。
也就魏申這種以為彆人都沒見識的修士,才能在第一次見到晚輩時拿出手做贈禮。
司恒雖然向來對人都不太客氣,但老匹夫這個詞伊舟還是第一次從他嘴裡聽見,他哦了一聲,開口問道:“師父你是不是跟他關係不好啊?”
“對。”
司恒不是個記仇的人,之前雖然在歸元宗受了些委屈,但這麼多年過去事情早被他丟在腦後,是魏申今天的表現讓他重新認識到——就算過去幾百年,不要臉的人還是那麼不要臉。
“歸元宗的人向來虛偽狡詐,慣於踩高捧低還自視甚高,把臉麵看的比什麼都重卻又偏偏全部不要臉。”司恒毫不吝嗇地把各種詞彙貼到歸元宗頭上,說完之後對徒弟囑咐:“以後遇到了離他們遠一點。”
“我記得了。”伊舟點頭,在心裡小本本上記下這條。
這裡麵記得東西特彆雜,其中一大半都與司恒有關。
有之前他作弄自己的曆史,也有後來教自己修煉時需要注意的地方,後麵的這些,則大多是一些修真界常識。
記憶如書本一樣往前倒頁,翻到前麵幾乎都是密密麻麻的控訴。
伊舟歪了歪頭看向旁邊的男人,有些無法理解為何他之前那麼幼稚。
“想什麼呢?”司恒抬手敲了敲他的頭。
伊舟脫口而出:“想你最開始的時候總是嫌我醜!”
司恒愣了下才反應過來,順嘴說道:“現在也不好看啊。”說完又捏向手邊的臉蛋:“都是肉。”
他捏了下就鬆開手,轉移話題道:“小小年紀乾什麼不好,在這追憶過往算什麼。我帶你去外麵看看,離恨天有些風俗與外麵不同,倒是頗為有趣。”
司恒其實也是第一次來離恨天,知道的這些“有趣的風俗”不少是從魏申的話裡提煉出來的。
離恨天地方不小,除了某些禁地之外,其餘地方他們皆可去,司恒本準備用這幾天時間帶著徒弟見識一番,但天不從人願。
除了第一天之外,第二天太玄派過來之後,司恒就沒找到空閒的功夫。
作為一幫子劍修聚集地,太玄派完美契合彆人眼中的劍修形象——冷傲、話不多、終日與劍做伴,還有好戰。
好戰的太玄派遇到司恒這個外宗劍修,就沒有放過的道理。
他們早早過來,還沒安頓好,有人就找到太衍宗這邊。
伊舟剛結束一天早課,喝下司恒遞過來的靈乳,師徒兩個剛準備出門,人偶便過來說有人來訪。
修士神念一開便可知周圍事,司恒見著來的人是誰,表情有些無奈,他轉身對徒弟說:“今天恐怕沒辦法帶你出去玩了。”
伊舟並不介意:“沒事,你去忙你的,我留在這正好可以練身法。”
“怎麼可能讓你一個人呆著。”司恒揉了揉他的頭,牽起手往外走:“今天讓你真的見見市麵。”
敢於第一個來的修為自然低不了,五大派似乎商量好了,領頭的都是化神期,隻是小境界之間有差彆。
太玄派的那位是化神後期,一開門就對司恒說:“我壓製修為,你與我打一場。”
“用不著。”劍修就沒有修身養性能練出境界的,突破到化神中期之後司恒還沒與人動過手,聞言也有些興奮:“你毋須壓製修為,看是我的劍厲害,還是你的修為厲害。”
那位劍修是個火爆脾氣,一點就炸,司恒這話明晃晃的說他劍術不精,他怎麼可能忍得了。
空氣中溫度似乎升高了點,伊舟站在後麵,能看到那位修士臉上泛紅,連鬢角的毛發都飛揚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