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吧。”
少年嘴唇紅潤,臉上還帶著淺淺的粉,但神色已經恢複冷靜,就這麼淡淡看著他。
這一問反而讓司恒卡了殼,剛剛的話不過是他說出來糊弄徒弟的,真讓他說,他現在到哪去找。
何況伊舟的擔心並沒有錯,在修真界,師徒關係是比血緣關係更為親近的存在,為師為父,若是兩人在一起被有心人宣揚出去,雖說不一定有人會指著他們罵,但背後的風言風語到底不會少。
“師父要是一時想不起來,那就慢慢想吧。”離得這麼近,對麵的人臉上任何表情變化都會被他看到,伊舟早就不是任人糊弄的小孩,到底什麼情況,自己也會判斷,他用手抵在司恒胸口,用力把他推開。
“我也想想。”他說。
這次司恒沒有攔,任他走了出去。
隻是等人出去之後,從他身上又走出一個半透明的人影,人影與本尊對視一眼,如水般融化在空中,覆在剛出門的少年身上。
伊舟似有所查,回頭望了一眼,卻什麼都沒看到,他以為是對方探出的神識,也沒當回事。
看就看吧,反正也不會少什麼。
小院的任何角落都離得太近,伊舟不準備停留在這裡,他走出太衍宗所居住的院落,不知不覺就走到河道邊。
河道裡顯得有點空空蕩蕩,連不遠處的渡口都沒了船夫。
這幾天大家心思動蕩,很難有閒情逸致還出來遊玩。
不過事情總沒有絕對,伊舟才剛到河邊沒一會,就看到湖麵上飄來一艘船。
那船不大,卻異常精美,整艘都用玉石鑄就,四角船簷墜著血紅燈籠。
船到他前方之後,突然停了下來,然後調轉船頭,往他這邊行過來。
伊舟停住腳步,有預感對方是衝著他來的。
果不其然,船在河道旁停下,從裡麵走出個有些眼熟的修士,笑著衝他作揖:“我家少爺邀請前輩上船一聚,不知前輩可有空閒?”
是那個討人厭家夥的仆人。
伊舟對他們沒好感,本來應該拒絕,但現如今他心煩意亂,不知怎麼的,就一口同意下來。
這艘船在外麵看著不大,內裡卻彆有空間,角落的銅爐裡燃著吹來渺渺輕煙,讓人心曠神怡。
討人厭的少爺今天穿著白色法衣,上麵繡著朵朵桃花,摘掉了那些晃花眼的法器,少爺露出自己的真容。
是個看起來涉世未深,帶著點嬌憨氣,很容易引起彆人好感的少年。
就連他臉上那副盛氣淩人的表情,看起來也不叫伊舟多生氣了。
少年坐在桌前,見到伊舟進來也未起身,隻是把桌上茶杯翻起一個,拎起茶壺往裡倒滿一杯茶。
之後就放下手,直勾勾地盯著他。
伊舟頂著對方的視線坐下來,端起茶杯喝掉一半。
茶水的味道沒嘗出來,隻感覺到裡麵四溢的靈氣,於是他學著之前曾經看過的那樣,說了句好茶。
對麵的少年嗯了一聲,又不說話了。
船艙之間氣氛尷尬,對方不說話,伊舟也找不出話來,隻能低頭又端起茶杯,心裡後悔起自己的一時衝動。
不該上來的。
就在他想著要找什麼借口下船的時候,坐在少年後麵的隨從突然咳了一聲。
被打斷思緒,伊舟抬起頭來,就見少年臉上浮出一點掙紮之色,隨後盯著他的眼睛說出兩個字:“成溪。”
伊舟微愣,過後才反應過來,這兩個字應當是自我介紹,隻是不知道是名字還是道號了。
他心中略微思量,最終還是選擇了道號:“在下太衍宗辰瑾。”
少年聽到這一幾個字,心裡有些滿意,於是又憋出幾個字:“望月穀。”
這下姓名與宗門都說了,他們應當能算熟識了吧,成溪心中想著,覺得現在提出同遊的邀請應該也不過分。
隻是要怎麼說出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