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舟歪著頭想,心裡陷入懷疑中,姿勢也逐漸沒辦法保持,最後想著想著,頭又垂了下來。
再醒來的時候周圍似乎很吵,伊舟揉了揉眼睛,哼了一聲,照例在司恒身上蹭了蹭,仰頭想要吃的。
司恒單手拍了拍他,示意安靜。
他這才發現旁邊有彆的人,還不止一個。
眼前是一座大殿,比起司恒那個極少用到的那個,這裡看起來宏偉不少。
大殿高的快要看不到穹頂,兩側各有九根巨柱支撐。
除了主位的椅子,殿內還分列兩排,各坐著十餘人。除了坐著的人外,椅子後麵還分彆站了一排看起來年輕點的弟子。
而司恒,就在左側最末端。
身後,一個人都沒。
還沒等他把人都看過來,斜對麵一個胡子大叔就開口了。
“今年的弟子有幾個好苗子,諸位可有看上的?”
“才到問心路,還未知曉資質,現在問這些為時尚早吧。”
“下麵世家確實推拒上來幾個娃娃都不錯,諸位心裡想必都有數。”
“非也,世家推拒之人也不可儘信。”
“這個小娃娃不錯,是方家的那個吧?”
伊舟隨著那人手指的方向,看向門口。
殿內靠近門口的位置,有一麵巨型銅鏡,銅鏡上的畫麵中,有無數少年在攀登階梯。
階梯並不陡峭,他們卻似乎走的極為艱難,每走一步都要停頓很長時間,更有些人在登上台階之後,會莫名摔倒滾下台階。
殿內的人對那些倒下去的少年並不會多看一眼,大部分的視線都盯在最前頭的少年身上。
相比於彆人的步履蹣跚,少年看起來要輕鬆的多,光幾人說話的功夫,就又登上一階。
“是方家的小家夥,聽說道體通透萬年難見,靈根也粗,比之司恒師侄也不逞多讓,現在看來道心也堅定。”堂上一位美婦說完,輕撇司恒一眼,掩唇笑了笑:“不知師侄可有收徒的打算?”
司恒一直保持眼觀鼻鼻觀心的姿勢,聞言抬頭掃了眼銅鏡,視線在最前方的少年身上停了一瞬,然後轉向美婦:“他與我無緣。”
“司恒師弟什麼時候跟神算門學的那些神神叨叨的東西,我太衍宗收徒,不是向來資質為上?”旁邊的人嗤笑一聲,看了司恒一眼:“師弟不要的話,就讓給師兄好了,正好我還缺個關門弟子。”
司恒還未答話,其他人就不乾了。
“司恒還未收徒,要是他要的話,方家的小家夥是能讓給他,玄清你都收了那麼多弟子了,這裡能輪到你說話?”
玄清打的好算盤一下落空,他氣竭,但這殿內一半人輩分比他高,另一半人修為比他高,誰都不能頂。
隻剩個修為輩分都比不上他的,卻被整個宗門當成核心。
知道今天這個天才估計和他無緣,玄清不禁一陣失望,但他又不敢朝說話的人多嘴,就轉身瞪向司恒想出口氣,人沒瞪到,倒是和他身上的毛團子對上眼。
“司恒你從那弄來的妖獸?”玄清問。
他話說出口,彆人才仿佛看到這隻團子一樣,紛紛開口詢問起來。
司恒把身上亂爬的團子攏了攏,對上其他人好奇的眼神。
想了想說:“這是我徒弟。”
“什麼?!”
與返虛丹一樣,造化丹也是數十萬年前的古方,同樣在修真界失傳已久。
造化丹並不能使修士修為增進,它最主要的作用是重塑道體,使服用者變成最適宜修煉的體質。
光這一點,倒也不是極為特彆,有些極珍貴的靈藥也能辦到。
造化丹最為霸道的地方,是無視血脈阻隔,能生生把妖獸扭轉成人。
真正的、被天道所承認的人。
眾所周知,妖修要不到達金丹期,要不服食化形丹之後,都會變成人形,但這種人形隻是仿造而成的道體,內裡經脈並不相同,修煉成的是妖力,將來飛升也是妖界。
就算有天道指示,司恒也不可能收一個注定不能飛升仙界的徒弟,所以在見到幼崽的那一刻,他就想到了這種傳說中的丹藥。
至於單方上難尋的靈藥,在這點麵前,也算不了什麼。
人都走後,司恒原本強撐著地肩背突然垮了下來,天劫最後那一手超乎預料,為了保命他手段用儘,現下身體裡空空蕩蕩,是一點靈氣也無。
伊舟很是擔心,他輕輕拍了拍男人的胳膊,示意他把自己放下來。
他都這麼胖了,要是壓壞病人就不好了。
“我沒事。”司恒衝他笑了笑,拖著疲憊的身軀走進房間,他把團子放下來,摸著他的耳朵:“我需要修煉一段時間,你照顧好自己行嗎?”
“嗯~”伊舟仰頭舔了舔他的掌心。
你快去吧。
幼崽難得乖順,舌頭舔在手心帶著一陣陣酥麻。
司恒反手繞到下顎,摸了摸他:“等我閉關出來了,就教你修煉。”
這都是第三次保證了。
按理來說伊舟需要冷嘲熱諷一番,但看在男人慘兮兮的樣子,他就不忍心起來,最後還低下頭把自己頭頂送到男人手心裡。
算了,看他這麼慘的份上。
司恒這一閉關,又是很多天過去。
伊舟守在屋外,吃喝睡都在這裡解決,儼然成了個看門的,上次對方閉關的後果給他造成了不小的心裡陰影,現在一步也不想遠離。
總是呆一個地方太無聊,於是空閒的時候,他就把司恒送給自己的冊子反反複複拿出來玩。
對方留在上麵的神念有限,次數用多了,冊子也瀕臨報廢。
倒是伊舟在這段時間的知識水平突飛猛進,也算是一個慰藉。
“上不怨……天,下……不尤人。故君子居易以俟命……”虛影已經變得極為透明,連五官都分不太清楚,話磕磕絆絆講到一般,就徹底消失在空中。
“嗯~”伊舟拍了拍冊子,想試試重新啟動。
被拍的冊子毫無動靜,仿若凡間最普通的話本,甚至角落地方還被他的利爪劃破了紙張。
伊舟歪起頭,又拍了拍,還是沒反應,他把冊子翻了個身,湊上去看了又看。
“嗯~”
沒電了嗎?
“什麼電?”身後的門被人打開,走出一人。
那人頭束玉冠,身穿天青色法袍,劍眉細眼薄唇,似九天而下的仙人。
伊舟見到那人,也顧不上手裡的冊子了,他歡鳴一聲,就往司恒腳邊撲去。
撲的時候有一股柔力托著他上行,高度夠了,又把他收進懷中。
“嗯~”伊舟從善如流用前爪搭上司恒的肩膀。
你好了嗎?
“好了。”司恒一手環著團子身體,感受了下:“又長大了點。”
咦,今天說話怎麼這麼好聽?
伊舟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對方捏了捏他的下巴,放下手招來地上的冊子。
冊子被糟蹋了一番,現在已經變得破破爛爛。
“神念每出現一次便會消減一分,本以為用不了多久。”司恒像是解釋了句,隨後收起冊子,抱著團子轉身進門。
這種剛出來又回去的動作有點奇怪,伊舟抬頭對著它哼了聲,問要乾嘛。
“教你修行。”身後的門自動關閉,伊舟被司恒放在榻上,對方拿出一個玉瓶,從中倒出一粒滾圓的丹藥,遞到他嘴邊:“張嘴。”
伊舟湊近去嗅了嗅,沒有感覺到苦味,便放心張嘴吃下了那顆藥丸。
“閉眼。”司恒吩咐,隨後他把伊舟身體放平,手放在小肚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