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的研究正在關鍵時刻,不能走開。”
“好吧,可惜媽媽做的一桌好菜,就要全都進了我的肚子了。那我走啦,哥!你也早點休息,不要太辛苦哦!”
【彆讓她走!攔住她!保護她啊!你這混蛋!】
青年頭也不抬地擺擺手,沒有看到少女蹦蹦跳跳跑走的身影。
但是老人看到了,他絕望地凝望著那個身影,手竭力地伸長,卻怎麼也夠不到。
忽然間,那少女好像看到了老人,她笑著衝他揮了揮手,笑容是那樣的明淨可愛,然後轉過身,像小鹿一樣輕快地跑了。
那身影,越來越遠,越來越模糊,像是有霧氣遮住了他的視線,再也看不清楚了。
眼淚沿著皺紋流下去,滲入到稀疏花白的頭發中,一隻瘦的皮包骨的手徒勞地伸向半空中,好像一截插在地上的枯樹枝。
【對不起,我該陪在你身邊……】
生命的最後,他終於喃喃地說出了這句在心裡藏了一輩子的話,說出了讓他餘生一百多年都痛苦不堪的愧疚和悔恨。
沒有任何人聽到他最後的聲音。
老人躺在地上,眼中已經失去了光彩,臉上還殘餘著帶著血色的淚痕。
那隻竭力伸向天空的手,至死也沒有放下來。
……………………………………
輕輕的一聲歎息,消散在寂靜的走廊裡。
送走了最後一個曾經稱呼他為“老師”的學生以後,容遠沿著寂靜的走廊,邁步向前。
他想到了一個人。
其央。
他隻是個大字不識的農夫,大半輩子都是在低級而繁重的體力勞動中消耗生命。即使後來有了學習的機會,但他那已經變形的手掌也握不好筆,一直到死,寫出來的字都是歪歪扭扭的。
儘管他不算笨,但畢竟年紀已經大了,記憶力、想象力、對知識的接受和理解能力都比不上那些年輕人,所以很快被人超越,漸漸落到了後麵。
換了彆人,不管成績怎麼樣,都會抓緊每一分機會,想儘辦法地靠近容遠身邊,但原本最容易親近容遠的其央卻始終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默默地學習著,充實著自己。
讓容遠對他印象深刻的,並非是因為在最後隻有這一個人堅定不移地站在他旁邊,而是因為兩次對話。
一次,是在容遠幫助他們從被月狼族控製的區域遷徙到山穀裡的時候。
那一路走得並不容易,也有不少人受傷,於是同行的人中漸漸就有了些怨言,也有人質疑其央當初的決定。
――如果當初請求容遠消滅了月狼族,那麼他們現在已經占有了月狼族的土地、財富和城堡,可以舒舒服服地過人上人的日子了,哪還需要這麼辛苦地遷徙、開荒?
更不需要學那些艱澀、枯燥、看起來也沒有多少用處的知識了。
質疑的聲音漸漸變大了,其央把所有人召集起來,懇切地進行了一次談話。
他說:“我不會說什麼大道理,先生講的東西,我也有很多都聽不懂,記不住。但我知道,在我、我的女人、我的孩子都在餓肚子的時候,如果有人讓我在一袋豆子和一塊可以耕種的土地之間做選擇的話,我會選擇土地。”
“因為豆子隻能解決一時的饑餓,吃完以後,所有人還是會餓肚子。但若是有了土地,我就每年都能種出糧食來。有了土地,我的孩子才不會在將來的某一天餓死。”
“這次的事情也是一樣。”
“如果我們請求容先生幫我們解決月狼族,確實,我們現在就不必辛苦,也能得到很多可以填飽肚子的食物。”
“但是,以後呢?”
“我們真的能夠占據月狼族的財富和土地嗎?我們在這個星球上的敵人,隻有月狼族嗎?不,所有的種族都將我們人類視為異類、奴隸,隻要有必要,任何一個異族都有可能會殺死或者奴役我們。”
“到那時,離開了容先生的幫助,我們又該怎麼抵擋?我們沒有辦法,隻能將所有的一切拱手相讓,再眼睜睜看著異族殺害我們的同胞,把我們擄掠到他們的土地上,世世代代都被他們驅使。”
“那時,我們就會回到以前的那種生活中去,甚至可能還不如以前!畢竟有了月狼族的前車之鑒,其他種族害怕我們也給他們帶來死亡,隻會更加殘暴嚴苛的奴役我們。”
“這是你們想要的嗎?”
“不!不!不!”群情激憤,眾人揮著手臂大聲喊道。
還有人高聲尖叫著:“如果變回以前的樣子,那我寧願去死!”
其央大聲喊道:“要想不回到那種生活中去,我們就必須掌握自己的力量――不是依賴容先生,而是靠自己的力量在這個星球上生存下去,我們的敵人,也要靠自己去戰勝!”
“我們人類沒有生而強大的力量,隻有容先生現在教我們的這些東西,能夠讓我們擁有生存和反抗的能力!”
“不要懷疑!竭儘全力地去學習,去掌握!”
“它就像一塊土地,雖然現在看上去還什麼也沒有,但隻要我們辛勤耕耘,總有一天會讓我們品嘗到收獲的滋味!”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