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罷,既然皇上喜歡,就讓它留在宮裡吧。條件總是比我這裡好的,這是我給阿寶最後做的乾糧,這裡還有一本小冊子,上麵都是飼養阿寶要注意的事項,還有我總結的一些心得。”
趙匡胤接過小冊子翻了翻,“一個畜牲你倒是比養兒子還上心,回頭我交給皇上就是。對了,皇上說了你若有其他的要求可以提。”
“我一不求官二不求學,皇上最好賞我萬貫家財混吃等死。”
“那你還是絕了這念想吧,官庫裡怕是連一千貫都拿不出來了。”趙匡胤把乾糧放在馬背上,“走了!”
從崇元殿裡出來,郭威不由摸摸高大的梁柱,雖然已經是稱帝的第十日了,他還是覺得猶如做夢一樣。
他不是沒想過要做皇帝,可也僅僅是想想。在家人被誅之前,他從沒為稱帝付諸任何行動。
和史楊王三位顧命大臣不同,他從未傷過劉承祐的半分顏麵,對太後也是恭敬有佳。雖然手握樞密軍機,卻不曾大權獨攬,對樞密承聶文進頗多照應,那是皇帝安插的親信。
不過他和史楊王是政治盟友,他不可能像蘇逢吉一樣絕對站在劉承祐一邊。他一直試圖成為雙方的橋梁,隻為能讓彼此更加的融洽一些。
可惜沒有人在乎他的努力,史楊王對他極力的拉攏,劉承祐也就更加的不信任他,甚至不惜讓他手握重兵也要把他攆出汴梁。
即便王殷將劉承祐要誅殺他的聖旨送來時,他也沒有想過造反,因為他的家人還在劉承祐的手上,他自幼孤苦極看重家人,隻想借天雄軍對朝廷施壓跟劉承祐談判。
誰能想到這個蠢貨,竟真的把他的家眷都給殺了,也把自己逼到了絕地。一夜白頭,除了江山、皇位再沒有什麼東西能止住他的錐心之痛。
“陛下,您該進早膳了。”一個手執拂塵的中年宦官在旁邊笑著相勸。
這是宮中的大宦官李聽芳,伺候過劉知遠和劉承祐父子兩人,郭威早就與他相熟,覺得他人還不錯便留在身邊伺候。
不要覺得“聽芳”這個名字挺高雅,其實和“招娣”屬於一路貨,他的父母一定曾盼望有個貼心可愛的女兒。他胯下挨了這一刀,總算實現了雙親一半的夙願。
“好!用膳!”郭威一甩衣袖背著手走向後閣,“可讓人把陽哥抱來了。某……朕這幾日忙得昏頭轉向,還不曾和他一起吃過飯。朕沒幾個親人了,你們可得照看好他。”
“陛下放心,奴婢已是讓人去抱皇孫了。皇孫的衣食起居都是選精細伶俐的人照料,若有差池您砍奴婢的腦袋。”
說話間已是進了後閣,宮女正把早膳流水一樣端到桌子上,郭威皺了皺對李聽芳道:“不是跟你說過了,朕不是隱帝不用這般奢侈,官庫都快空了。”
“陛下息怒,奴婢已是到膳房問過了。說是這些些食材都是之前備下的,放得久了怕是要壞的,等這些食材用完了,定少上些菜色。”
“倒也不必,以後每頓給朕上個三五樣就成,剩下的就給太後送去,切莫輕慢了。”
郭威坐到凳子上,阿寶就從桌子底下鑽了出來,剛要伸手去抓它,阿寶一扭身攀到旁邊的凳子上,兩爪扒著桌子似人那般坐了下來。
還是第一次見阿寶這副模樣,郭威不由得哈哈大笑,宦官宮女也是在一旁偷樂。
李聽芳掩嘴咯咯的笑著,“陛下養的憨豬就是有靈性!”
“有個屁的靈性,不是吃便是睡,可不知道為何見了它心裡頭就高興。叫你給憨豬兒弄的冬筍,可弄到了。”
“陛下吩咐,奴婢怎敢怠慢!”李聽芳指著桌子上的一個大海碗,“奴婢已是讓人留了最細嫩的,讓禦廚以雞湯烹煮,又佐以蜂蜜,絕對比之前的窩頭好吃百倍……”
見郭威麵色不善,李聽芳連忙的收住話頭,“奴婢可是做錯了?請陛下明示。”
郭威聽徐羨說過,阿寶食物裡不能加任何的調料,最多隔一段時間喂一丁點的鹽,不然就會生病,這宦官簡直就是脫褲子放屁。
“再讓人接著去挖,洗淨晾乾就成,莫再弄成這樣。”郭威摸摸阿寶的腦袋,“可憐的憨豬兒,再忍耐片刻,這便讓人去柳河灣給你要吃食。”
他衝門外喊道:“老穆頭,趙元朗來了沒有?”
“微臣來了!”
隻見趙匡胤拎著布袋快步進來,郭威擺擺手道:“莫要行禮了,回去柳河灣給憨豬兒要些吃的來。”
“陛下,微臣手裡的便是憨豬的口糧。”他說著打開袋子給了郭威瞧了瞧,“徐羨一大早就把這個送到微臣這裡,另外還要微臣把這個給您。”說著就從袖子裡麵取出小冊子遞給郭威。
郭威打開翻了翻,“看來他和朕一樣是真的心疼憨豬兒。朕之前說過,讓他去開封府做個書吏,他為何不去?你跟他說,他還年輕日子還長著呢。”
“他似是無意求官!”
郭威拿過一個窩頭掰開了喂阿寶,“那便算了,回頭多賞他一些銀錢吧。”
趙匡胤心裡嘀咕道:“那廝貪心,官庫裡剩的那點怕是瞧不上。”
兩個仆婦抱著一個包裹嚴實的嬰孩進到廳裡給郭威見禮,郭威伸手抱過陽哥兒放在膝上,拿過一個調羹來舀了一勺子米粥遞到他嘴邊。
陽哥兒卻是不吃,伸著胖手虛爪向一旁的阿寶,嘴裡呢喃道:“阿寶!阿寶!……”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