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聽芳輕輕的搓開蠟丸,“這是王樞相的,王樞相今天沒上衙,新納了一房小妾,一大早就大擺筵席,馮太師送了一副字,還在他家用了飯,不過中途就退了場。”
“嗯,繼續!”
“這裡頭是李相公的,中午的時候馮太師做東約他到一個叫長樂樓的地方喝酒。李相公沒喝,馮太師喝醉了,最後是李相公結的賬。”
“嗯!”
“這裡頭是範大學士的,他傍晚下了衙跟馮太師到長樂樓喝酒,夥計不小心碰折了他的長指甲,範大學士氣壞了不想結賬,見女掌櫃拎了個擀麵杖這才是給了錢。”
“嗬嗬……哪個裡頭都有馮太師,陛下以後可以少派些眼線,盯著馮太師一人就行了,陛下?”
沒聽見郭威回應,李聽芳抬起頭來隻見郭威已是歪著腦袋打著輕鼾睡著了……
六月初五這一日便是徐羨和李重進約好的一比高下日子,更準確的說是從子時正開始,戰場並不是在馬場而是在汴梁城外,範圍圈的有點大,汴梁城外方圓二十裡。
不等天黑雙方就在朱雀門外紮了營,隔著官道遠遠的對峙,李重進望著兩三裡外星星點點的火把一臉的急不可待,他精心挑選的一百零五名士卒,人人手持木槍站在他的身後也是躍躍欲試。
尋常的較量不至於以命相搏用真家夥,平白的添了傷亡郭威不答應,士卒們更不會乾,用的清一色都是木槍,確切的說那隻是一根槍杆,一頭裹了沾生石灰的麻布,就連箭矢也是如此。
一個二十三四歲的年輕漢子坐在一旁,手裡拿著一個酒囊不時的喝上兩口,見李重進來回的走個不停,便道:“重進兄你怎麼沉不住氣,過來賠我喝兩杯,這是江南來的楊梅酒,酸甜爽口還不上頭。”
徐羨提的其中一個條件是讓郭威作裁判,可是郭威又沒有分身之術不可能同時監察兩軍,而且他一個皇帝更不可能大晚上跑出汴梁城看兩撥新兵打架。
於是郭威又派了兩個副裁判,主要是監察雙方有沒有作弊違規。指定給徐羨的是一個開封府的典謁,派給李重進的便是這個年輕漢子。
李重進身份有些特殊,派個尋常的官吏可能會畏懼李重進的淫威有所偏袒,但是這位不會,因為他的身份也很特殊,他是郭威的女婿駙馬都尉張永德。
雖然是女婿郭威也很看中,張永德一直在他麾下效力。郭威全家被殺的時候,他正在給潞州昭義節度使常遇送生日賀禮,常遇得了朝廷旨意要對他不利,張永德乾脆挑明,“我知道你要殺我,可我嶽父也不是好惹的,等他成功清君側後果你是清楚的。”
張永德一通忽悠唬住了常遇,這才活了一命,衝著這份冷靜沉穩外加翁婿關係,郭威稱帝後封他內殿直小底四班都知,外加將軍、刺史的虛銜。
所謂小底是指少年軍士,內殿直小底便算是殿前四班的後備軍。原本殿前新招募的三四百新兵就應該歸他管的,李重進為了收拾徐羨便搶了去。
李重進氣咻咻的道:“你叫我怎麼沉得住氣,我恨不得現在就衝過去,讓他顏麵掃地!”
“時辰還沒到呢,你衝過去便是你輸了。陛下吩咐過我務必要公允,我不會幫你舞弊的。”
“對付個毛頭小子和一群新丁何須舞弊,隻給我一盞茶的時間便將他們收拾了,回頭再來陪你喝酒。”
“你非要跟個毛頭小子置什麼氣,害我不能睡覺大半夜的陪著你,這小子也是乾嘛非要晚上開打。”他話音剛落就聽見城頭傳來隱隱的銅鑼聲,蹭的站了起來,“時辰到了,可以動手了。”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