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無需驚慌,請待微臣領兵出陣生擒偽周皇帝。”說話的是劉崇身邊一個年輕將領,這人約莫二十六七歲的模樣,留著兩撇飄漂亮的八字胡,剛毅的麵孔上滿是懇切。
劉崇卻是暴躁的吼道:“郭榮已是殺來了,莫要廢話快護朕走!”
見親兵近衛動作遲緩,劉崇手裡的馬鞭抽向馬腹,駿逸的馬兒就衝了出去,隻是他並不是和柴榮對陣廝殺,而是迅速的調轉馬頭向中軍一側馳去。
漢軍將士再次看傻了眼,自家的皇帝這是打算繞過中軍逃跑,人家的皇帝敢單槍匹馬的衝陣,自家的皇帝卻臨陣脫逃,如此一比高下立判。
皇帝都逃跑了,他們這些大頭兵還留在這裡過夜嗎?
“陛下逃跑了!陛下逃跑了!”
也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嗓子,漢軍的中軍士卒立刻掉頭而逃,反倒是剛才那位年輕將軍懊惱的歎了口氣,帶著手下去追劉崇。
一馬當先的柴榮見劉崇轉向西行,他也連忙的撥轉馬頭追了上去,轉身的那一瞬間,他終於有勇氣往身後看了一眼。
隻見老穆頭帶著幾十騎緊跟在後麵,口中大聲的嘶吼道:“陛下慢些且等等俺們!”
在老穆頭身後不遠又有數百騎兵,人人手臂之上都係著一條紅巾,當先的那人正調轉馬頭引著部下向他追來。
再遠處又是數股人馬,從不同的方向聲嘶力竭的呐喊著殺向漢軍……
柴榮不由得眼眶一熱,“朕竟不是一個人!”
原本戰況明朗清晰的戰場,短短時間就亂成了一鍋粥,隨著劉崇與中軍的潰逃,漢遼聯軍原本的占據的優勢瞬間瓦解。
強大的遼國騎兵沒有力挽狂瀾的意願,隨著主將楊袞的一聲令下迅速的逃離戰場。原本氣勢洶洶勝券在握的漢遼聯軍,隻有張元徽部還在戰陣上與周軍右翼糾纏。
見陣前風雲突變形勢逆轉,已經向劉崇投誠了周軍右翼將士把牆頭草的本色發揮到了極致,重新的拿起兵器與漢軍廝殺起來。
可是有一群人卻對戰場上的變化一無所知,那就是被漢軍包圍起來的周軍將士,他們已是丟下了兵刃,高舉著拳頭齊聲的呐喊,“萬歲!萬歲……”
“總算是逃得生天!”主將樊愛能騎在馬上暗自的慶幸,和眾多的官員一樣,他根本不在乎誰當皇帝,也沒有哪個皇帝值得他豁出去性命,更何況這郭家的江山本來就是篡了劉家的,如今劉氏重新回來豈不是正好,無論誰當皇帝都少不得要用他。
侍衛馬步軍都指揮使的位子,他怕是坐不下去了,劉崇入主開封後一定會交給心腹。他盤算著能到彆處任節度使最好,這短短的時間他連要去的地方都想好了,就去青州任平盧節度使。
青州比較安定,百姓還算富足,平盧鎮的士卒戰力強橫,又不似天雄軍那樣刺頭,王峻當年身居樞相都還惦記著這塊肥肉,絕對不能便宜了旁人……
突然一連串的慘叫,把樊愛能從美夢之中召喚出來,他放眼望去原本已經停止剿殺他們的漢軍再次動起了手。
樊愛能見狀怒不可遏,劉崇這是要卸磨殺驢嗎?這般不講信義是得不了禁軍將士的擁戴的,是劉崇不仁不義在先,不能怪自己翻臉在後。
他正要招呼部下突圍出去,腹中卻痛如刀絞發不出聲來,他低頭就見一個槍頭已經插進他的左腹,順著滴血的槍杆隻見一個持槍的小兵怔怔的望著他,臉上儘是膽怯之色眼中卻是滿滿的貪婪,“我、我……我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