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船上的周軍士卒蜂擁而出,唐軍被殺了個猝不及防,紛紛的退到自家的戰船上。重賞在前周軍怎會放過這種發財機會,爭相的從船舷躍上敵艦,絲毫看不出半點害怕的樣子。
“一百貫!一百貫!”
周軍士卒在唐艦上拚命搏殺,腳下如履平地絲毫不受搖擺的船身影響,唐軍被殺的連連後退躲在船艙裡麵不敢露頭。
徐羨選了一個旗幟最多的艦船跳了上去,這一艘多半就是旗艦了。
“還不快出來受死,叫俺多賺幾百貫!”大魁站在倉口大聲的吼叫。
徐羨一把將他推開,“真是要錢不要命,也不怕中了暗箭!”
他躲到一旁衝船內喊道:“出來一個話事的,不然我們就防火燒船了!”
“彆燒船!”隻見一個中年男子擺著手從船艙裡麵,大魁立刻將他按倒在地五花大綁扔到徐羨的眼前。
徐羨當場審問道:“你姓甚名誰,在唐國官居何職?”
“在下顧雄,是唐國宣徽副使!”
“可有憑證?”
“有腰牌為證!”
大魁在他腰間摸了一把,拿了一塊腰牌出來遞給徐羨,徐羨翻看一眼道:“你一個宣徽副使不在宮裡好生伺候李璟,跑到海上來做什麼?”
顧雄卻抬著頭問徐羨,“閣下又是誰?”
徐羨衝著徐朗打了個眼色,徐朗一抬手指向徐羨,“這位是大周橫海軍節度使,貴姓徐,單諱一個羨字!我是他的長子,徐朗!”
這位唐國的宣徽副使聞言立刻變色,瞠目結舌的道:“你……你是徐羨!”
大魁哈哈的笑道:“你看他的臉色都變了,總管在唐國的威名果然很大,等咱們到了南邊和吳越國合兵一處,到時候總管的大旗一亮,保管叫唐兵跪地求饒!”
“閉嘴!”徐羨惡狠狠的剜了大魁一眼,這麼重要的軍事機密他竟能當著敵國官員的麵道出來,果然爛泥扶不上牆。
顧雄的臉色果然變得更難看了,“你們是要從南邊進攻金陵嗎?”
徐羨嗤笑一聲,“怎麼像你在審我。你還沒有告訴我,你一個宣徽副使到海上來做什麼?”
“嗯,吾皇好吃海魚,我是替陛下出海打魚的。”
“騙鬼!如果我所料不錯,你是奉令出使遼國,請遼國出兵南下替貴國解圍的吧。”
柴榮再次出兵淮南,一副不打服南唐不罷休的架勢,李璟自知不敵遣使北上求援是最大的可能。
顧雄連忙的搖頭道:“不是!在下確實是出海打魚的。”
“船艙裡麵著火了!”
船艙之中突然冒出滾滾青煙,徐羨連忙的拔刀衝進去,隻見一個火盆裡麵火光正盛,不等大魁去撲滅,火焰已經迅速的消了下去,大魁從銅盆裡麵撿出來一點黃綢看了看,吼道:“你們究竟是燒的什麼要緊東西!”
對麵的一群人,有士卒、有官員、也有宦官,見徐羨等人衝進來,紛紛拔刀相向。
徐羨往銅盆裡麵看了一眼,見有個玉質的卷軸,便道:“還能是什麼,自是給遼國的國書。你們燒不燒的都多大意義,反正我也知道裡麵寫的什麼。”
顧雄掙紮著進來道:“既然總管知道我等是唐國使節,在下也不好瞞著了。兩國交兵尚且不斬來使,你就放了我們吧。”
“開什麼玩笑,你們是派往遼國的國使,又不是來我大周的國使。”
“我等就是往大周的國使……”
大魁一個巴掌甩在他的臉上,“你當咱們都是傻子耍著完呢!總管這人滿嘴瞎話,叫俺把他砍了再掙一百貫。”
“你掉錢眼裡了,不管他往哪裡去的好歹是一國使者,彆叫人笑話咱們不懂禮節!”
“是是是!小將軍說的是!”對麵突然站出一個人來,頭帶巧士冠,穿一件灰色長袍,懷裡抱著一柄浮塵,他生的禿眉三角眼,唇邊頜下無須一臉諂媚的笑,“小將軍言之有理,殺了我等也是無用,顧院長應該願意拿錢出來贖命。”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這是一個宦官,他一口道地的揚州話,隻是聲色並不尖細和常人無異。
大魁上前一把抽在他的臉上,“上官說話,哪裡有你這老閹狗插嘴的份。”
這一巴掌打的老宦官一個趔趄,一口血連帶著牙吐在地上,若不是有人伸手將他扶住便要一頭栽倒。
“大魁,好歹也是個老者,不好太過失禮!”
顧雄道:“在下觀徐總管是謙謙君子,願意出十萬貫,求總管放了我等。”
徐羨冷笑道:“現在你們沒有和我談判的資格,不管你們給契丹皇帝獻多少錢老子都收了,至於什麼時候放了你們要看我的心情,隻要你們老實的呆著我也不願平添殺孽!”
這些人留著還有大用,關鍵時候叫唐軍知道他們派去遼國求援的使者被俘,對他們及軍心士氣一定是個極大的打擊。
在徐羨的脅迫下,這些唐軍紛紛出了船艙,丟了手中的武器投降。徐羨再叫人清點船裡的貢品,共有金銀銅錢六十萬貫,另外的還有很多珠玉珍玩,根據錢百萬估算也有四十萬貫左右,一次就給拿出百萬貫的錢財,可見李璟是真的急了。
唐艦布置的很舒服尤其是旗艦,臥艙比皇帝的臥榻也是不差,徐羨自是不客氣的給占了,親自看押唐朝使者,另外還留了幾個宦官在身邊使喚,無論煮飯燒茶還是鋪床疊被,這些宦官都比徐羨身邊的大頭兵周到。
船艙裡麵擺著酒菜,錢百萬已經喝得麵紅耳赤,卻仍舊不停的給徐羨灌酒,徐羨不耐煩的擺擺手道:“又想要什麼好處,你直說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