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這一場仗也不知道要打多久,一旦陛下有所不測,便是不僅大周無主三軍同樣無主屆時……你應該明白,總之你我可要做好準備啊!”趙匡胤說著悄悄的捏了捏徐羨的手。
徐羨同樣捏了捏趙匡胤的手回應,“元朗兄放心,我一定會支持你的。”
趙匡胤一怔連忙的鬆開徐羨的手,“胡說八道,我絕無那個心思,這種事情哪能輪到我,屆時一定會在張李二人之間爭奪,看你我該如何選邊了。”
張李二人自是指的張永德和李重進,這二人都是皇親國戚同樣身居高位手握兵權,若柴榮真的在北伐的過程中駕崩,這二人趁機奪權的機會很大,隻是真正的受益者跟徐羨說這樣的話,仍是叫他覺得好笑。
“知閒笑什麼,難得你不信我說的?”
徐羨連忙受住臉上的笑意,“我怎麼會不信,隻是覺得符彥卿也有可能!”
“不可能,天雄軍離幽州如此之近,陛下都不叫他參與北伐就是防著他。說起來他經營多年朝野之中早已盤根錯節卻還在不斷的拉攏人,他將女兒嫁給廷宜其實也是在拉攏我,他已經陷進自己編織的羅網中不能自拔了,他是沒有希望的。你隻消記得若真有不測,務必要和我一樣選擇張永德。”
徐羨笑著反問,“為什麼不是李重進呢?”
趙匡胤翻了個白眼,“你明知故問,張永德若是得勢,第一個收拾的人就是你!此人心狠手辣,不及張永德寬厚,你我與張永德的交情也遠勝過他,除了張永德我們彆無選擇。”
徐羨重重的點了點頭,一臉認真的回道:“知道了,我一切聽你的就是!”
得了徐羨的準話,趙匡胤滿意的離去,他大概想不到自己才是那個被曆史和眾人選擇的人。
徐羨不禁對這個仍舊蒙在鼓裡的人生出兩分同情來,一群人為了自己榮華富貴就把趙匡胤推了出來當靶子,即使這個靶子鑲金嵌玉仍舊是一個靶子,需要承擔最大的風險。
艦隊駛過水泊便離橫海不遠,又行了四五日方才到了滄州境內,柴榮下了船準備在運河附近安營紮寨。
徐羨身為地主自是要表示一番心意,他立刻向柴榮請示,“如今戰事未開又非在敵境,陛下萬金之軀怎好露宿野外,若是沾染風寒,臣實在不好向天下臣民交代。”
柴榮嗤笑一聲,“你也太高看自己了,朕就算是在橫海染了風寒也無需你向天下臣民交代,你隻管整飭兵馬待大軍集結完畢隨朕北上殺敵就好。”
“是是是!”徐羨連連答應,柴榮不給他添額外的麻煩求之不得。
誰知陸路度部署韓通卻道:“陛下,征遼之戰尚未開始,徐令公已經為大軍立了功勞,他身為橫海地主陛下當給他一些顏麵。”
韓通出身後晉禁軍,在契丹人攻入開封之後,韓通不願意當漢奸走狗,就投奔了河東的劉知遠。
他忠勇耿直作戰勇敢,後漢立國之後一路高升,後來劉承祐不厚道誅殺功臣,郭威起兵靖難代漢立周就有他在城內呼應
韓通與郭威在河東時就有交情,又成了後周的功臣,郭威對他的信重自然非同一般。郭威駕崩之前韓通便已是一鎮節度使,柴榮繼位之後作為功勳元老韓通越發的受重用。
韓通也沒叫柴榮失望,他不僅會打仗,在疏浚河道治理民生方麵很有手段,開封新城能如此迅速的修建起來亦有他一份功勞,加之征伐淮南之功。如今什麼太尉、平章之類的顯赫頭銜掙下了一堆,已經是軍中屈指可數的大人物,張永德、李重進有皇戚國戚的光環加成,而他全部都是靠自己雙手打拚下的。
這樣的人說話柴榮自然得聽,柴榮笑問道:“他功勞何在?”
韓通拱手回道:“臣率陸路大軍抵達滄州之後,發現滄州早已為大軍在運河邊上修好了儲藏糧草的庫房、為馬兒修建了馬廄,滄州刺史秦峨說是兩個月前就奉徐羨之令修建,難道不算他一件功勞?”
“算得,算得!”柴榮笑道:“既如此,朕就給他幾分顏麵到滄州城住上幾日。”
當下柴榮就離了大軍,在護衛的簇擁下往滄州而去,隻是他沒有如往常那般騎馬而是乘車,甚至沒有打出皇帝的儀仗。
一路之上,柴榮不時的掀開車簾觀察著官道的兩側,對騎在馬上得徐羨道:“官道倒是修的挺好,隻是好些田地都還荒蕪著。”
老穆頭大笑道:“陛下,滄州修官道八成是為了方便私鹽販子運鹽,有了錢哪裡還有心思敦促百姓種田啊。”
徐羨恨恨的瞪了老穆頭一眼,“陛下不知,滄州土地貧瘠人口也少,種田的效益太少,無論官府還是百姓都疏於農事。不過臣知道農桑乃是國之根本,一定會好好敦促各州的父母官重視農事。”
“朕知道滄州地狹民少,若要國富民強不能隻重商事,尤其還是不法的勾當。”
“臣知道,待橫海鎮積累些本錢,一定叫他們斷了私鹽的買賣,絕不敢再叫他們在大周境內販賣私鹽。”
“怎地滄州的私鹽還販賣到了彆國嗎?”
“確實,往遼國販賣了不少私鹽,掙了不少的銀錢,銀錢不能拿來當飯吃,臣便讓人儘數都換成牛馬、牛皮、藥材運到大周境內。”
柴榮商賈出身自是明白其中的道理,他點點頭道:“那倒是好事,你若是有能耐將遼國掏空了那才是好。”
老穆頭又道:“他不止往滄州販私鹽,還在海上尋了個荒島,準備往漢國、吳越、唐國販私鹽,買賣可大著哩。”
徐羨再次用能殺人的目光在老穆頭身邊掃過,解釋道:“臣雖想橫海富庶,可也並不想禍害大周,就隻好把禍水外引了。”
柴榮大笑道:“那你真是用心良苦,有這樣的臣子,朕夫複何求啊……咳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