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殺手倒地的一瞬間,國木田獨步直接翻出去,木倉口對準某個位置,手指毫不猶豫的扣動扳機,砰的一聲,一個殺手從角落裡摔出來。
國木田獨步單膝跪坐在地上有點緊張,但是他這個位置恰好和神座出流距離很近,隻要微微抬頭便能看到神座出流的表情。
那種淡定到極致甚至可以算得上是冷漠的表情。
就在這時,國木田獨步看到神座出流轉過頭看向窗外,就在他轉頭的那一刻,砰的一聲,一顆子彈撞到了武裝偵探社的防彈玻璃,神座出流一副意興闌珊的模樣,連眼睛都沒有多眨一下。
就像是從一開始就知道子彈不會射進來。
但是,就算是知道子彈會被防彈玻璃擋住,正常人都不會這麼淡定的站在原地看著子彈撞到玻璃然後落下去吧!
“日向……君?”國木田獨步試探著開口。
“殺手還有一個,你們可以應付。”神座出流跨過地上還在哀嚎的殺手,被炸膛傷到的殺手不斷的大出血中,不消片刻就把偵探社的地板凝出一攤血跡,但是有與謝野晶子在,偵探社是不會讓他死掉的。
眼睜睜的看著神座出流離開,國木田獨步這才低下頭,很快他便從之前木倉炸膛的廢墟中找到了一根銀針。
“剛才就是這個東西讓殺手的木倉炸膛?”
國木田獨步有些驚訝,殺手們的木倉大多是量身定製,他從來沒想過一把木倉竟然會被一根銀針搞成這個樣子。
“沒錯。”太宰治接過國木田獨步手中的銀針,“在第一槍的時候分析出子彈的軌跡,第二槍射出前毫不猶豫的將這根銀針扔出去,並且恰好卡在木倉的關鍵點,致使子彈無法發射炸膛。”
太宰治呢喃著:“日向君這個狀態下的判斷力和行動力真是厲害。”
“紅色瞳狀態?”國木田獨步沉思,“判斷力和行動力很強,但是話卻很少嗎?”
“……國木田你關注的隻是他話少嗎?”
“那還需要關注什麼?”國木田獨步站起來,“行了,我去解決剩下的殺手,太宰你如果沒事就出去找解決問題的辦法,大家繼續守好偵探社,這一次,不管是誰都要安全回來。”
既然從一開始就給予了信任,那麼當然到相信到底。
不管是碧色瞳溫和友好的日向君,還是現在紅色瞳明顯冷漠的多的日向創。
太宰治笑了一下,他點點頭,接著轉身出了偵探社。
看來,織田作說的沒錯。
如果不知道去哪邊的話,不如去好人的那邊,雖然看不到人類身處暴力之中的意外,但是,卻有遠超於普通人範圍內的信任。
……
橫濱並不大,但是由於橫濱交通便利的緣故,橫濱這個地方布滿了形形色色的人,不大的城市也被劃分為幾個區域,橫濱中心點臨近海岸,駐紮著港口黑手黨和武裝偵探社,而周邊能夠被稱之為郊區的地方,則是被各式各樣的勢力占據。
孤兒院、其他小型黑手黨以及殺手組織。
桑山鎮便是這樣一個地方,它本身不富裕甚至沒有什麼存在感,普通人在這裡過著普通又滿足的生活,沒有一個人知道這個地方的黑暗中隱藏著一個龐然大物,某個殺手組織的基地。
神座出流到這裡的時候恰逢夕陽西下,夕陽的餘暉潑灑在破舊的廢棄醫院上,帶著難以言喻的壓抑感。
他站在醫院旁邊看著因為夜色漆黑一片的樓房,紅色的眸子裡滿是冷漠。
“小夥子,你是從哪裡過來的?”
身後傳來一個慈祥的聲音,神座出流朝旁邊看了一眼,紅色的眸子裡沒有絲毫情緒變化,場景拉長,在這片小樹林的外麵,幾個守衛的殺手雜亂的躺在一起,沒有外傷,一看就是被打暈過去。
穿著普通咖色外套的中年男人住著拐杖走過來,他擔憂的看著神座出流,眼裡滿是關切,“小夥子,這裡可不是能隨意進的地方。”
神座出流看著他,接著勉強回了一個疑問句,“為什麼。”
“你沒有聽說過嗎?”中年男人站在神座出流麵前,他將拐杖抬起指向麵前的醫院,“這裡有一個惡魔。”
“謠言止於智者。”
“我當然知道,但是有些時候很多事情不得不相信。”中年男人把拐杖放下來,他歎口氣,語氣裡滿是擔憂,“這裡麵真的住了一個惡魔,到目前為止沒有人能成功達到頂樓,就算是到達頂樓的下來後都會發瘋。”
“小夥子你可千萬彆逞強啊!”
神座出流看著他的眼睛,對麵的男人完全就是關切狀態,沒有絲毫破綻。
微微點了下頭,一副自己知道了的模樣,接著神座出流便踏步走進廢棄醫院的大門。
所以說,這個世界上的所有人都帶著一層麵具,就算是殺手組織的首領也要給自己戴上一個和藹可親的假麵,但是,有些時候假麵便是絕望,不管是絕望也好希望也罷,一切事件的起源點都是人類的自私。
看著神座出流進去後,中年男性臉上的擔憂瞬間消逝,他眉頭緊皺,眼裡帶上了一點微妙。
“準備好,如果他帶著病出來,立刻把他射殺。”
中年男性身後的手下連忙應是。
“彆怪我,是你不聽勸非要進去的。”中年男性歎了口氣,一副無奈的模樣。
“真是的,不管是在什麼組織都有規矩在,破壞了規矩就要承擔後果,隻想要好處不想要付出代價的事當然不可能。”
“結果卻搞出這種事來……”
但說實話,中年男性對這棟廢棄樓還真的沒辦法,他不知道嘗試過多少次都無法攻進最高層,還導致自己的手下一個個都被絕望通訊感染,他甚至試過使用炸彈和火把這棟樓燒了,當然依舊失敗了。
“真是死一百次都不夠。”中年男性眼裡溢滿了殺意。
另一邊,神座出流平靜的走在廢棄樓梯上。
他當然不擔心什麼絕望通訊的侵染,因為在一開始日向創便感染了。
現在的他已經是染病狀態,又怎麼會擔心病毒的進一步侵蝕呢?
廢棄醫院的頂層比想象中的更加破舊,因為常年來無人打理,走廊裡滿是灰塵和雜物,在灰塵上是一行血跡,因為時間太久,血跡凝固成黑紅色,和塵土融合在一起,一副將塵土染成紅色的模樣。
神座出流無視地上亂七八糟的腳印,順著血跡往前走。
血跡的痕跡並不穩定,在幾個地方有明顯的增多,很顯然是受傷者支撐不住隻好靠在這些位置休息,接著繼續往前走。
至於後麵的腳印,大概是有什麼人在追逐他。
神座出流最後來到了血跡消失的地方,他的麵前是一扇破舊的門,鐵門被腐朽的滿是鐵鏽,散發出鐵質獨有的金屬腥味,門把手上是已經乾涸的血跡,神座出流看著那點血跡,混不在意的伸手握住門把手。
咯吱一聲,門緩緩被推開,映入神座出流眼簾的便是一個躺在破舊病床上昏迷的人。
他的胸口被開了個大洞,衣服被血跡染成黑紅色,打完子彈的木倉掉落在床腳,兩個月的時間將他整個人的身體都蒙上一層塵土,濃重的絕望不斷的蔓延出來,帶著令人作嘔的味道,但是,他還活著。
死人不會說話,植物人也不會說話,但是……這個世界上並不是隻有開口說話才能知曉真相。
神座出流站在男人的病床前,紅色的眸子冷漠的看著已經距離死亡僅剩最後一步的男人。
作為絕望宿主,他靠著這份絕望的力量吊著最後一口氣,處在生與死的邊緣,無法蘇醒亦無法死去,如果想要淨化絕望碎片,沒有了絕望力量的延續,他一定會死。
但是,這又和神座出流有什麼關係呢?
神座出流對希望不感興趣,對絕望也沒有感覺,生命在他眼裡也隻不過是過於普通平常的東西。
他會在日向創消失後繼續用日向創的身份調查這個案件僅僅隻是因為:他想要把日向創找回來而已。
不管是絕望也好希望也罷,他什麼都不在乎。
火色的夕陽透過窗戶灑在神座出流的身上,他朝著窗外看了一眼,紅色的雙眸裡滿是無情。
神座出流從廢棄樓層下來的時候夕陽已經消逝,中年男性站在門口給自己點燃了一根煙,煙氣從他的指尖緩緩融入進逐漸變深的黑暗裡,他就在這個時候看到了從裡麵出來的神座出流。
他確實真真切切的驚了一下,直到煙灰落到他的指尖他才反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