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山貴文曾經以為自己是一個最悲慘的人。
是啊,他是那麼悲慘,他被老板炒了魷魚,家裡人說他是廢物將他逐出家門,連女朋友都當著他的麵和其他男人拉拉扯扯。
好痛苦,好想去死,為什麼世間所有的不幸都降臨到他身上。
在朋友離開後,富山貴文和女朋友大吵一架,他詢問女朋友為什麼會和那個男人這麼親近,是不是給他戴了綠帽子,他說你是不是看我如此失敗覺得我活該受欺負,你是不是也和他們一樣,背地裡嘲笑我。
女朋友搖頭說著不是,但是支支吾吾,就是不告訴他為什麼會和那個男人走在一起。
在極度的憤怒之下,他趁著女朋友不注意的時候拿起了煙灰缸,那些血是那麼紅,就像是他的自尊心一樣,摔在地上四分五裂,濺的滿地都是,他看著倒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女友,哭的像個淚人。
他想:我沒做錯。
我是那麼愛她,她卻這樣來回報我。
擦乾眼淚,富山貴文將女友的屍體塞進了後備箱,他平靜的開著車來到了一條廢棄的公路,這裡有一條致命彎道,因為出過不少事加上旁邊是懸崖,所以被封閉,也不會有人過來。
富山貴文將女友的屍體扔下懸崖,接著開著車回到家,他想即使被警察發現也沒有關係,反正他的人生已經這樣了。
活著本身就沒有了意義。
直到一通電話把他拉回了現實。
打電話來的是那個陌生的男人,女友稱之為朋友,在離開之前他曾經問富山貴文要過號碼,富山貴文以為他是在向自己挑釁,最後也沒有給他,這明明應該是一個無所謂的電話,但是卻讓富山貴文踏入了絕望的深淵。
“你好,嗯,我是恵子的朋友,我問其他朋友要到了你的號碼,嗯,雖然惠子說這是一個秘密,但是我好像看到你似乎誤會了,所以特地給你打個電話,本來惠子不斷告訴我讓我一定要保守秘密,你可千萬彆告訴惠子是我說的。”
“惠子想給你一個驚喜。”
“她準備向你求婚。”
溫熱的血還留在手上,富山貴文突然間連如何呼吸都忘記了。
“他請我來你們家是為了布置場地來著,她訂做的戒指也是拜托我介紹,所以就想著讓我幫忙布置一個浪漫的場景,我真的和惠子沒有其他關係,而且我已經結婚了,有一個可愛的小女兒。”
“惠子很愛你啊。”
富山貴文咳嗽著,他突然間想要嘔吐,他忍不住跑進洗手間裡吐出一口口的酸水,手機被他扔到了客廳的地板上,他痛苦的抬起頭來,下一刻便在鏡子裡看到了自己的模樣,他眼睛通紅,臉上還帶著津村惠子的血。
“不對,不對不對!”富山貴文不斷的抓撓著自己的皮膚,“不該是這樣的,不該是這樣的!”
真正的絕望並不是自己遭遇到這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而是自己選擇將唯一的希望掐滅,他殺死了那個唯一愛著自己的人。
富山貴文瘋了一樣的砸著屋子裡的東西,就在他尖叫著把放在旁邊的遙控器扔出去時,砰的一聲,遙控器砸中了旁邊的電視機,那一瞬間,放在播放器中沒有取出的視頻開始播放。
在電視中,雖然有些模糊,但是可以看出是津村惠子在今天錄好的視頻。
穿著居家服的津村惠子抱著一隻小熊玩偶,對著鏡頭笑得相當開心。
“貴文,等你看到這個視頻的時候,我們是不是已經在一起了?是不是還經曆了相當浪漫的求婚現場?我真的好期待啊!我很快就會穿上白無垢嫁給你了,我做夢都能想到這副畫麵!”
“我知道,你最近很消沉很辛苦,工作沒有了,叔叔阿姨也不理解你,但是沒關係,我會一直陪著你的,我們永遠都不分開好不好。”
“我現在和你求婚,就是為了告訴你,你沒有被世界放棄,你還有我。”
說著津村惠子從旁邊的小盒子裡拿出兩枚戒指,看著那兩枚戒指的時候,津村惠子眼裡是連模糊的畫麵都掩飾不住的喜悅和幸福,“好漂亮啊!這是我打工攢了兩個月的工資買到的戒指,我偷偷量了你的手指尺寸,你一定也會喜歡吧!”
接著就是開門聲,津村惠子匆忙關閉錄像按鈕,在最後的錄像中,他看到了自己的手。
也就是他回來的前一刻。
富山貴文衝了出去,他開著車來到那個彎道,像是瘋子一樣從泥坑裡爬到懸崖底,在懸崖底部雜亂的枯草中,津村惠子的屍體早已變得亂七八糟,她趴在地上,頭發被枯草糾纏著,和視頻中那個笑得滿臉幸福的人沒有絲毫相像之處。
他在枯草中翻找著,最後終於摸到了那個戒指盒,因為從高處拋下,戒指盒從她身上掉出來砸到了石頭上,指環上也出現了凹痕,但是沒關係,富山貴文顫抖著手把戒指戴在自己的無名指上,因為戴不上去卡的指節泛紫。
最後,他攥著指環空蕩的坐在枯草中,再也沒有抬起頭來。
好絕望。
好絕望啊。
“我錯了。”富山貴文不斷的低喃著,“對不起,是我的錯,惠子,我愛你,我好愛你。”
“我隻是太痛苦了,我以為你也和那些人一樣在傷害我,我錯了,我不是故意的,你睜開眼睛看看我,我求你了。”
“誰來救救我。”
沒有人來救他,來的是絕望碎片。
“你有什麼資格來指責我?”富山貴文聲音很平靜,那些慌亂和憤怒仿佛一瞬間消失了,他平靜的看著神座出流,黑色的眼睛裡滿是空洞的絕望,“在做下所有錯事後才明白自己有多愚蠢,做出了多麼可怕的事情,是的,我確實是咎由自取,我確實是活該。”
“但這和我想要獲得希望又有什麼關係?”
富山貴文盯著神座出流,“這可是我好不容易抓在手裡的奇跡,等絕望越來越多,它就可以幫我複活惠子。”
“到時候,我還會重新獲得愛我的人,我也會用力的愛她,努力的補償她。”
“來得及,這當然來得及。”
神座出流麵無表情的開口,“會相信絕望碎片,看來你還沒有認識到自己的愚蠢。”
“哈?愚蠢?”富山貴文開始笑,“你不知道那東西多厲害!那絕對不是現代科學可以做到的事情!他可以為每個人創造他想要的東西,隻要完成遊戲!所以它會為我複活惠子,隻要我幫它開啟很多次許願石遊戲。”
“你看,你不就是為了許願石遊戲來的嗎?”富山貴文譏諷的看著神座出流,“沒有人可以拒絕這個希望。”
“說起來,我在得到這份力量的時候被提醒過會有人來搗亂,那個人就是你嗎?”富山貴文看著神座出流,“要是讓處理絕望的人陷入絕望,這會為我提供多少能量啊!”
“我實在是太高興了!”
【一個完全被絕望支配的惡人。】日向創摸著下巴思考著,【與其說是他是因為女友死亡陷入絕望,不如說是他因為世界上再也沒有人愛他陷入絕望,他想複活女友,隻是複活一個愛他的人而已。】
說著日向創做出總結,【沒救了。】
一個惡人絕望簡直就是天大的好事,日向創也能分清楚什麼樣的人可以獲得希望,什麼樣的人不配接觸希望,隻配在絕望的深淵中沉淪,但是,遇到這樣的絕望宿主真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
要是不管不顧絕望碎片會引導出更可怕的事件,但如果管的話,讓一個惡人獲得希望對所有人都不公平。
日向創盯著被摁在長椅上的富山貴文,紅色的眸子裡帶著沉思。
【出流,你先放開他。】
並沒有詢問原因,神座出流直接收手,重獲自由的富山貴文狼狽的摔倒在地上,他笑著坐在地上,挑釁的看著神座出流。
“你也讚同我的觀點對嗎?因為現實就是這樣。”
【那是不對的!】日向創說出標誌詞,接著他才想起自己並沒有控製身體,他咳嗽一聲,【出流,你有什麼想法嗎?效率一點的。】
【殺了他,等絕望碎片選下一個宿主。】
日向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