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米在複仇者大廈百無聊賴的點擊著後台的各種屬性欄,遊戲現在處於無劇情放空狀態,一般這種情況就表示玩家可以退出遊戲了。想繼續玩兒下去也不是不可以,但短時間內不會再有新的劇情發生,最多能打一些重複的日常任務賺取美金。
她現在不缺遊戲幣。
公爵的【邪惡數值】比之前多了百分之五,艾米用美金進化了反派的忠實度,唯有萬磁王那一張圖簽的忠實度依然處於無法點擊的灰色,上麵有一個問號。
艾米關掉了後台,保存進度的時候,看到了蜘蛛俠不斷跟自己坦白身世的存檔,艾米大概很難忘記當蜘蛛俠摘掉頭套,男孩兒臉上或擔憂或緊張或解脫的複雜表情了。
如果最初選擇的是愛情模式,艾米想,這會兒應該在和彼得談一場校園戀愛吧,說實話,那應該不賴,彼得是個內心細膩懂得為他人著想的男孩兒,他一定會是個非常貼心,並且安全感十足的男友的。
艾米被自己的心思嚇了一跳,她剛才居然還有點想等到結束反派攻略以後,再玩兒一次戀愛版的。
她把這個念頭從腦子裡逼出去,毫不猶豫地退出了遊戲,並時刻提醒自己不要沉迷其中,也不要迷戀代碼。
門外響起輕輕的敲門聲,接著是梅夫人的試探性的問候:“艾米,你起床了嗎?”
梅夫人隻有在準備好餐點的時間,同時確定艾米在家的情況下會主動打擾,她是艾米接觸過的房東中最好溝通的一個,她也絕不過打探艾米的**。
“起來了。”艾米放下VR眼鏡,一陣暈眩感使她在座位上晃了兩下。
“我的侄子回來了,希望你不會介意和我們一起用午餐?”梅夫人說完,像是在跟他口中的侄子叮囑著什麼,“先彆動那個,等客人來了才能吃。”
“我不就是客人嗎?”說話的聲音來自一名男性,聽著很年輕,語調輕快。
艾米還記得梅夫人口中的那個侄子,她前兩天又提過一次,對方好像是一名記者,常年待在戰陣多發的邊境國家拍攝一些跟戰爭題材相關的照片。
艾米現在住的這間屋子原本是屬於他的。
今天周六,是那個傳說中的侄子
回來的日期。
“我不介意,馬上就來。”艾米說,她沒什麼好介意的,這裡本來就是彆人的家,艾米隻希望對方不要突發奇想搬回來住,那樣的話,她就不得不重新找房子了。
能遇到想梅夫人這樣通情達理的房東真的很不容易。
艾米從座位上站起來,一瞬間,頭痛欲裂,像是被重物敲打過一樣,腦子嗡嗡作響。她幾乎沒有任何準備的直接往地板上坐,索性手邊扶住了桌椅把手,否則她會摔得很慘。
即便如此,艾米摔倒之後也發出不小的動靜。
“艾米?”梅夫人又敲了敲門,她感覺不太對勁,“艾米,親愛的,你還好嗎?”
“發生什麼事了嬸嬸?”年輕男人走過來。
“不知道。”梅夫人擔憂地說,她擰了擰門把手,上鎖了,隻有裡麵的人才能把門打開,“艾米,你能開門嗎,艾米?”
艾米有鎖門的習慣,她現在還沒有完全昏迷,隻是梅夫人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飄過來的一樣。她嘗試著想要靠近門口,將門鎖打開,卻根本使不上力。她的眼前天旋地轉,頭痛得像是要爆裂開來。
“救命……”艾米發出氣若遊絲地低呼。
年輕男人把耳朵貼在門上聽了聽:“她在叫救命。”
“什麼?”梅夫人也把耳朵湊近,“我什麼都沒聽見,得趕緊找到備用鑰匙,嘿,你去哪兒?”
“我回來的時候看到窗戶沒鎖,應該可以從那兒進去。”年輕男人脫掉外套出了門。
梅嬸趕緊跟上:“彼得,你要翻牆,那太危險了!”
“不用擔心。”那個被叫做“彼得”的年輕男人說,“我經常翻牆,彆忘了我是做戰地記者的。”
叫彼得的青年嫻熟地攀上凹凸不平的牆麵,十分順利地抵達了艾米所在的臥室窗口,窗戶果然沒有鎖上,他弓著背擠進去,一眼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痛苦不堪的女孩兒。
“彼得,你進去了嗎?”梅夫人在門外焦急地問。
“進來了,情況不妙,幫忙打一下救護車電話。”青年蹲下來,小心地扶起艾米,他注意到女孩兒半虛的眼睛透著無法聚焦的迷茫。
青年的懷抱給了艾米一絲希望,她不知道自己怎麼了,渾身上下沒有一處是
不難受的,特彆是腦袋,太痛了,還非常沉重。
“沒事兒了彆擔心,你叫艾米對嗎,救護車很快就會來,堅持住。”男人將艾米橫抱起來,單手打開房門,他在匆忙之中短暫地瞥了一眼放置在艾米床上的蜘蛛俠玩偶,“你喜歡蜘蛛俠?我也是,艾米,彆睡過去,你現在得想辦法保持清醒,跟我說說話。”
艾米有點不確定自己是否退出了遊戲,她仿佛聽見了彼得那小子的聲音,隻是聲線更平穩一些,少了稚氣的味道。
“彼得?”艾米隨口叫出對方的名字。
“是的,我叫彼得。”青年說,門開了,梅夫人第一個衝進來。
“噢,老天,她這是怎麼了?”梅夫人捂著嘴。
“不確定。”彼得道,“你叫救護車了嗎?”
“是的,他們說兩分鐘之內就到。”梅夫人給侄子讓出一條空間。
彼得將艾米放在沙發上,將枕頭墊高,女孩兒依然處於半昏迷半清醒的狀態,嘴裡叫著頭疼。
“有冰袋嗎?”彼得問梅夫人。
“隻剩冰塊了。”梅夫人說,“但是可以用毛巾包起來。”她去翻找冰箱,把磨具從冷凍室抽出,倒進了一張乾淨的毛巾裡裹緊。
“像是頭部受了傷。”彼得道,他謹慎地撥開艾米的頭發,“但是看不到傷口,艾米之前有頭痛症什麼的嗎?”
“好像沒有。”梅夫人把臨時製作的冰袋遞給彼得,“至少我沒發現過,唔,我去房間看看她有沒有頭痛藥片。”
彼得用冰袋為艾米的頭部進行簡單的冷敷,沙發上的女孩兒似乎非常痛苦,嘴裡不停地念叨著“彼得,你怎麼在這裡,我還沒退出遊戲嗎”諸如此類。
沒多久,救護車將艾米送進了醫院,梅夫人聯係上了她的媽媽,並在電話裡了解到艾米沒有頭痛症一類的疾病。梅夫人安撫對方一切都由她來搞定,讓艾米的媽媽不用擔心,也彆急著到紐約來,她保證會照顧好艾米的。
等到艾米徹底蘇醒過來,已經是下午六點,醫院內的消毒水味兒使她很快明白自己身在何處。
她首先想到的就是一筆巨額醫療費,即便艾米擁有社會保險,在紐約的醫院走一趟也是不小的開支。然後她開始回憶自己是怎
麼來到醫院的,艾米印象中好像看到了彼得,但那肯定是錯覺。
“你醒了?”男人爽朗的聲音跳進艾米的耳朵裡。
艾米遁著聲音的方向看去,那是一張熟悉而又陌生的麵孔:“彼得?”
“是的,我是。”叫彼得的青年帶著笑意說,“你一直在叫我這個名字,看來梅嬸在我回來前給你說了不少關於我的事,認真的,我覺得這很不公平,她都沒有告訴我,原來住在我房間的是個女孩兒。”
“你怎麼……你為什麼在這裡?”艾米吃驚地看著對方,她很清楚的記得自己已經退出遊戲了,為什麼她會看到彼得?
“看來你還沒從遊戲裡走出來。”彼得笑著說,“我叫彼得.帕特(Peter.Padt),梅夫人是我嬸嬸,她告訴我,你做的三明治很好吃。”
青年看上去24,5歲的樣子,像極了遊戲裡艾米熟悉的那個人,無論是長相還是聲音。但仔細看或是聽的話,還是有非常明顯的區彆,眼前的這位成熟挺拔,聲線沉穩,和遊戲裡的“小彼得”是截然不同的氣質。
“我叫艾米。”艾米介紹自己說,“很遺憾,你暫時吃不上三明治了。”
青年彼得聳聳肩膀:“總有機會,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不知道為什麼,艾米明明是第一次見他,卻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對方也似乎很隨意的在和自己交流,兩人之間完全沒有初次見麵的尷尬。
仿佛像認識許久的朋友。
“頭昏腦漲。”艾米道。
“醫生說你是疲勞過度導致的大腦缺氧。”青年彼得道,“你一定把休息時間都用在了通關遊戲上麵。”
艾米想點頭,但又覺得自己並沒有對方說的那麼誇張,她一般都隻在遊戲世界待4-6個小時就會退出,這遠比她的本職工作來得輕鬆。
“我看到你在玩兒‘英雄’遊戲,我記得它已經下架了。”青年彼得關心地問,“據說這款遊戲有問題,你確定自己還要繼續偷偷玩兒下去?”
艾米道:“我就是這款遊戲的開發者之一。”她說,“現在我也是它的測試員,公司需要我們在一個月之後確保遊戲出現的那些問題全部消失,並重新上架。”
青年彼得愣了一下,慌慌張張的解釋:“很抱歉,我不
知道你是‘M’公司的職員,”
“沒什麼好道歉的。”艾米對他突然的歉意感到好笑又親切。
“你餓了嗎,這是我從家裡帶來的晚餐,梅嬸告訴我,你其實不愛吃她做的東西。”青年彼得說,“但如果用來填肚子,應該是可以的。”
艾米深吸了一口氣,她一直以為自己掩飾得很好,梅夫人的烹飪手藝就跟所有美國家庭主婦一樣乏善可陳,不能說難吃也並不好吃。但她熱情友善,艾米不能每次都拒絕,有時候也會表現得好像味道不錯的樣子。
沒想到梅夫人早就看出來了。
“其實我也不怎麼喜歡。”青年彼得說,他俏皮得眨了眨眼,“彆讓我嬸嬸知道好嗎?”
艾米笑了笑:“我覺得她可能已經知道了。”
晚餐沒有艾米想象的難以下咽,看得出來,為了迎接自己的侄子,梅夫人下了苦心,儘管並沒有比平時好到哪裡去。也許是餓了,也許是因為病痛期間能夠有人陪伴,而對方又恰好健談,這頓簡單的晚餐,艾米吃得很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