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話散在空氣中。
鏡子與鏡子裡29歲的楊楚消失。
15歲的小楊楚獨自回到禮堂外, 回到那場“作弊的事該如何處理”的討論中。
強烈的太陽光線裡,小楊楚定住身形,停下了自虐的動作, 她的融化也因此有了緩解的趨勢。
神色不再猶疑,她把頭頂的星星發卡摘下。
“星星配月牙, 小芽, 它是你的發卡,不是我的, 所以它配我永遠不會適合。”
發卡被放到嶽芽的手心裡,楊楚有她自己的意願。
“我們從來都不相像。從我們做朋友的第一天起,我們的友誼就不平等。你希望我不要告密出賣你。我也有我要的東西, 我想要把事說清,我想要公平。”
樹上的於美魚深藏功與名。
楊楚不融化了,眼淚還會遠嗎。
他翹起二郎腿,捧著貝殼,坐等她們撕破臉後楊楚的流淚。
卻不想, 陳年心結之所以稱為心結, 是因為它有盤根錯節的脈絡,難以被一次性清理。嶽芽這兒居然還有後招。
“你要論公平。楚楚, 你還記得我也幫過你嗎?如果沒有我, 你現在都無法認清你家人的麵目。”
手握成拳, 發卡在她手心裡消失。
嶽芽再次打開手掌, 掌中是一顆玲瓏剔透的小燒麥。
“這次換你幫我, 又有什麼不可以呢?”
糟糕,楊楚又被回憶道德綁架了。於美魚從樹上跳下來,想要打斷場景的跳轉。
來不及了。
眨眼間,他們已來到嶽芽家氣派的大門前。
小楊楚身邊跟著一個長相跟她有幾分相似的婦女, 她管婦女叫“媽”。
“乖崽,”楊楚媽媽交代她:“我們就管你朋友借個一萬塊就好,度個難關。要債的人今天上門,他們不會放過你爸,你爸不會放過我們娘倆。”
小楊楚擔憂地看向她媽手臂上的烏青,媽媽把袖子拉下來擋住傷口。
“我沒事。人來了,你快去吧。”
嶽芽打著哈欠走出家門:“楚楚,你今天怎麼這麼早叫我啊。學校裡有什麼事嗎?困死我了。”
楊楚媽媽躲到暗處,小楊楚擠出笑容走向嶽芽。
上學路上。
小楊楚一路魂不守舍,等待著合適的借錢時機。她們經過早餐店,嶽芽自然地在外麵找個位置坐下,楊楚跑去買燒麥。
湊了湊渾身上下的零錢,她窘迫地湊出買一份燒麥的費用。
將她花錢買的燒麥遞給嶽芽,楊楚總算有了開口的勇氣,把想借一萬塊的事跟嶽芽說了。
“借錢?”嶽芽嚼著燒麥,蹙起眉頭:“怎麼會借到我這兒?你家沒有親戚嗎?”
楊楚拆了筷子卻一直沒有夾燒麥,隻看著嶽芽吃。
“有一個小叔叔,我們租他房子,已經借了他的錢。”
“那為什麼不繼續向他借呢?”嶽芽輕巧地問。
“他不會給了,他說,除非我答應……”她對她附耳低語。
聽完楊楚的描述,嶽芽一臉嫌惡:“他好惡心!”
她嚴肅地教育楊楚:“你家小叔叔是很壞的壞人,他不該那樣對待你!以後彆在他家住,你離他遠點!”
嶽芽的音量不小,早餐鋪坐著的人都看向她們。
楊楚自卑地縮起手腳,將頭低低地埋下。
“我借你一萬塊,你什麼時候能還我?”嶽芽又夾起一顆燒麥。
這個問題,楊楚並沒有答案。她的眼神瞥向站在隱蔽處的媽媽,媽媽從沒跟她提過何時還錢。
她隻能靠自己,屈辱地發自肺腑地做出承諾:“我會催我爸媽,把錢儘快還上。如果他們拿不出來,我會課餘的時候打工、打暑期工,不夠的話,我會努力考上最好的高中最好的大學,肯定把借的錢連本帶利還你。”
“聽上去像賣身契。”嶽芽撇撇嘴。
跟在後麵的楊楚媽媽沒藏好,嶽芽發現了她。
她揮揮手,把她媽媽叫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