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是除夕, 有家庭的聚餐。
今天楊楚到家安頓下來,時間已經不早了。
楊楚媽媽做了點簡單的家常菜,她說她和她爸都已經吃過了, 最終隻有楊楚和於瑜坐在飯桌上吃飯。
楊楚她爸不知道去了哪裡, 她媽則是一直在廚房裡呆著, 刷碗、清洗灶台、擦抽油煙機, 忙前忙後的。
回家的感覺,跟楊楚想象的不一樣。
她原本以為自己會吃著媽媽做的飯, 跟媽媽嘮家常。
她們有一年沒有好好聊天了,應該有說不完的話。但是, 媽媽似乎有點躲著她, 她們之間隔著一點說不清的東西。
心中的愁緒影響了楊楚的胃口。平時米飯她能一口氣吃兩碗,在家隻扒拉了半碗就放下了筷子。
“你飽了?”於瑜不敢相信。
她點頭:“嗯,你彆管我,你繼續吃。”
他果真不管她,把辣椒炒肉端到自己麵前, 撿著肉往他的碗裡夾。
太奢侈了,楊楚眼看著他舀一口飯配三塊肉。
於瑜每吃一口飯就要挑釁地看一眼楊楚,仿佛在說:你不吃白不吃,我全給吃光。
她被他激出心氣,重新拿起筷子,從他那兒搶了幾塊肉過來, 把剩下的半碗米飯吃完了。
吃完飯,於瑜和楊楚一起去廚房洗碗。
她媽見他們進來, 自動回避,放下手頭的活,去了陽台。
於瑜讀出氣氛, 給楊楚和她媽留出獨處空間:“我洗碗吧,洗完碗我去洗澡。你跟你媽說說話。”
楊楚領了他的情,放下碗碟。
“媽,需不要幫忙?”楊楚追到陽台,親熱地跟在她媽身邊。
“不用,你坐客廳看電視吧。”媽媽曬著洗好的衣服,用後背對著她。
楊楚給她遞衣架:“我換了新的男朋友,你不好奇嗎?不想跟我聊聊嗎?”
“唉,我不想說你,”她媽接過衣架,神色哀怨:“你跟天俊談了三年,兩個人性格合適,又是大學同學,彼此知根知底的。而且你們已經見過雙方父母,都談婚論嫁了。你怎麼能說換男友就換男友呢?”
楊楚不兜圈子,把事挑明:“許天俊人品不行,他出軌了。”
媽媽並不驚訝,反倒質疑她說話的真實性:“出軌?天俊不像那樣的孩子啊。會不會是你疑神疑鬼了?你天天上班,從早上到晚,不在他身邊,人有的時候沒有安全感,就容易胡思亂想……”
楊楚有點生氣,她沒想到媽媽沒站在自己這邊,倒是為許天俊開脫。
所以,她打斷媽媽:“不是我疑神疑鬼,他就是出軌啊,我抓到了。”
她媽頓住。
立刻換了一套說辭,她嘟嘟囔囔地說道:“男人嘛,有點小瑕疵是正常的,人無完人。”
這句話引燃了楊楚。
“這就是你跟楊保華重新住在一塊的理由嗎?這就是為什麼,你能忍他這麼多年,而倒黴的我依然在為他打工還債。在你這兒,男人賭錢是小瑕疵,男人打女人是小瑕疵,男人出軌也是小瑕疵。”
她說話的聲音太大,她媽戰戰兢兢地攔著她:“你彆叫你爸大名,等會兒他回來聽見,你倆又得吵起來。”
“你現在還得看他臉色不成?”楊楚如鯁在喉。
她媽皺著臉,被她說得有些傷心:“那我跟他已經這麼多年夫妻,有感情了,過不去也得過啊。”
楊楚心裡堵得慌。
她覺得無力、惱火,再說下去她可能會把她媽說哭,這絕對不是楊楚想看到的畫麵。
於是,她隻能妥協,把想說的話咽下去,退了一步。
“我不想跟你生氣。不說了,我回房間了。”
於瑜洗完澡出來,發現楊楚呆呆地坐在床上。
“你跟你媽聊啥了?把你聊傻了?”他擦著頭發,漫不經心地問。
楊楚輕飄飄地瞟了他一眼。
喉中哽著千言萬語,被她簡化成冰涼涼的一句:“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我同意。”
她側目而視:“怎麼,你覺得你自己也不是好東西?”
“你說男人類沒一個好東西,我同意。我是男人魚,跟男人類沒有關係。”
他慢悠悠地說著冷笑話,不以說笑話為目的,卻每次都能把楊楚逗笑,屢試不爽。
嘴角抽動,她的冰塊臉破了功。
“不是說在我家不講美人魚笑話嗎?”
於瑜的規則分明:“在你親戚麵前不講,在你麵前可以講。”
“你真無聊!我去洗澡了。”
楊楚拿起自己的浴巾,總算恢複了從床上爬起來的力氣。
……
等她洗好澡出來,他們不得不麵對之前那個難題:今晚怎麼睡?
思來想去,床真的太小了。楊楚打算拿點明天穿的衣物,跟於瑜一起出去住酒店。
她正收拾著,門沒關嚴實。她媽路過門口,欣喜地來了句:“看來你們還是睡不下,這是打算出去對吧?”
楊楚沒回話,過去把門一關,反鎖。
“不行,”她轉頭對於瑜說:“我媽絕對在懷疑我們是不是真情侶,晚上我們必須在家裡睡。”
之前跟媽媽的對話,她現在還膈應著。如果不能讓她媽信服她有了新男友,沒準她媽會動心思勸她和許天俊複合,那就太惡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