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絮臉上的紅暈尚未褪去,如此看來,彆有一番風情,直教人想將她擁入懷中,倒也不愧是沈小小的女兒,且歌淡淡笑道:“穆姑娘?昨日聽清淺說起過,聽聞捐助雲啟私塾便是由穆姑娘發起的,為此早就想見一見穆姑娘了,穆姑娘心地善良,肯為學生做這些,實乃令且歌佩服。”
穆絮笑道:“小姐過獎了,我不過是做了些能做的事罷了。”
江懷盛有些恍然,他低下頭,這小姐莫非跟戲書上的狐狸精一般,能勾人心魂?
但很快,“且歌”二字吸引了江懷盛的注意,他可記得,在滄藍國能被喚做且歌的,隻有當今聖上的胞姐,就是那個嫁了七次人,回回都克夫,麵首無數,極其放.蕩的且歌長公主殿下。
似是察覺到江懷盛的猜測,且歌笑道:“南宮且歌,敢問穆姑娘芳名?”
“穆絮。”
“這位是?”
江懷盛拱了拱手,“在下江懷盛。”
江懷盛心中多了一分較量,這南宮姓在滄藍國是大姓,從且歌的裝扮和氣質來看,必是非富即貴,這大戶人家家裡可沒有一個善良的主,都是些吃人不吐骨頭的,穆絮生性單純,若是被算計上,那就遭了。
“這離城內倒還有段路,不如穆姑娘和江公子同且歌一道走吧,也好有個照應。”
不等江懷盛拒絕,且歌又道:“家父向來教導且歌要日行一善,正好且歌此次想同穆姑娘商量商量如何捐助私塾。”
“南宮小姐要捐助私塾?”穆絮問道,這長安城的私塾也不少,為何且歌偏偏要挑雲啟私塾捐助?
且歌從來都沒見過一個人的眼睛會如穆絮的這般乾淨,乾淨得不染一絲雜質,她微微點頭笑道:“當然。”
江懷盛無奈,將要拒絕的話硬生生給被憋了回去,隻得由著穆絮,但心裡對且歌的提防又多了一分。
“不過,我得知道捐助的銀子都會花在哪兒。”
且歌的此番話將好心人裝得徹底,倒也真真徹底打消了穆絮心底那一絲顧慮。
且歌到底是長公主,心機深沉,說起謊話來連眼睛都不帶眨,難得且歌並無大戶人家小姐的架子,穆絮不過才離家不久,以往沈小小還在世時,又護著她,近兩年來雖也曾接觸過世間險惡,但與皇宮鬥爭來比,不過是些無關痛癢的小事罷了,她哪裡是且歌的對手,隻一道走了一段路,且歌就將穆絮哄得以為她真是好心人,若不是江懷盛在一旁攔著,怕是穆絮早已對她推心置腹了。
四人走至一輛馬車前停下,清淺道:“江公子,怕是要委屈公子與車夫一同坐在前室了。”
江懷盛拱了拱手,“姑娘嚴重了,在下還要多謝小姐肯帶我二人一程。”
穆絮隨且歌上了車,馬車內不似在外頭看到的那般窄小,反倒是有些寬廣,怕是再上來三個人都待得下。
車內雖說沒有任何飾品,但褥子上麵的綢緞,穆絮卻是識得的,她曾在繡莊裡見過一次,乃蘇州吳縣的蘇繡。
這蘇繡可是皇家貢品,且千金難求,他爹當時托人花了好大的價錢才弄到了那麼一匹,而眼前的且歌卻將它拿來做褥子,“南宮小姐,這可是蘇繡?”
且歌笑道:“穆姑娘好眼力,正是蘇繡。”
穆絮心裡開始忐忑起來,隱隱覺得這且歌應是官家小姐,這同官家小姐一道相處,一不小心可是要遭殃的。
察覺到穆絮的不自在,且歌又道:“早年間做生意奔走,曾去過一次蘇州吳縣,素聞蘇繡天下聞名,花了重金才討得那麼幾匹。”
穆絮捕捉到了“做生意”三個字,原來不是官家小姐,而是商人,她對且歌倒有些佩服了。
滄藍國國風雖日漸開放,可對女子還是苛刻,女子從商不僅會遭到旁人恥笑,日後也難以覓得好夫君,就連這最有名的蘇繡繡莊的莊主,至今都二十有一了,還尚未成婚。
儘管如此,穆絮心底還是有些羨慕的,從商雖奔走各地,但見識到的人和事,都是她這輩子都沒機會去體驗的。
“聽穆姑娘的口音,可是蘇州人士?”
穆絮頷首微笑,“正是。”
“據且歌所知,這蘇州還有一穆家繡莊,穆姑娘也姓穆,穆姑娘不會是...”見穆絮有發慌的跡象,且歌道:“且歌失言了,還請穆姑娘莫要怪罪且歌。”
穆絮心裡不安了起來,即便她有勇氣與江懷盛私奔,可從旁人口中提起,還是有些擔憂的,她緊攥著手指,故作鎮定道:“不礙事,雖是同姓,但穆絮與穆家繡莊並無關係。”
且歌點了點頭,像是真的信了穆絮的話,“原來如此。”
這時,一群黑衣人從樹林裡竄了出來,他們手裡各自拿著一把刀,暗衛從天而降,幾人圍在馬車周圍,一句話也不說便向黑衣人殺去。
江懷盛早已被嚇懵了,連叫喊都忘了,這一切來得太快,他不過是一介書生,何曾見過這等血腥的場麵,他方才...方才看見一個黑衣人被砍下了頭顱,鮮血濺了一地...
穆絮隱約聽到了什麼聲音,仔細一聽,好像真的有,怎麼聽起來....那麼像刀劍聲?
難不成是遇上劫匪了?可若是遇上了劫匪,馬車怎麼還會繼續前行?
“南宮小姐,你可聽到了什麼聲音?”
且歌嘴角由始至終都掛著笑,仿佛真的跟不曾聽到過什麼一樣,她反問道:“有什麼聲音嗎?”
且歌眼裡的疑問讓穆絮更加奇怪了,難不成是她聽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