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學卿拍了拍魚采薇的肩膀, “你祖母隻是看到你就想到你父親,心裡傷感,並不是真的不喜歡你。”
魚采薇卻知道伯父是在寬慰她的心, 老太太就是不喜歡她,恨她不是男孩, 父親死了, 連個傳宗接代的人都沒有,臨終前過繼了世杭, 也算了了老太太的心願,或許就是這樣,老太太才想到留些物件給她吧。
“伯父說不是就不是吧,”魚采薇秀手拂過桌麵, 桌麵上瞬間出現十幾個玉瓶, “伯父, 我給您帶了些丹丸,這裡每個玉瓶裡有十顆,白色玉瓶裡的丹丸用來調養生息, 可去沉屙,養精聚神,伯父操心政務, 積年成累,每三月吃一顆,對身體好,但莫要多吃, 不受補,青色玉瓶裡的丹丸有解百毒的功效,黃色玉瓶裡的丹丸乃是極品的療傷聖藥, 關鍵時候可救命,伯父都放好了,以備不時之需。”
魚學卿看著這些光潔發亮的玉瓶,眼睛冒光,真想一把摟到自己懷裡,這可是皇帝老兒都想要的東西,侄女給了她這麼多,可他又糾結,怕給了自己,魚采薇就不夠用了,隻伸手各拿了一瓶放進懷裡,“伯父各來一瓶就行,其他的你拿回去,留著自己用。”
魚采薇一個彈指,把玉瓶全放進魚學卿懷裡,“伯父都拿著吧,這是侄女專門帶來孝敬您的,我修行的丹藥足夠,您不用擔心,再不濟還有我師父幫襯。”
“哦哦哦,”魚學卿又是歡欣又是小心翼翼地摟著玉瓶,現在他是又幸福又苦惱,幸福有這麼多靈丹妙藥,苦惱該放在哪裡,才不被人知道。
魚采薇笑笑,這個煩惱就讓大伯父自己解決好了,他身為安國侯,還能沒有個周全的地方放丹藥嗎?
魚學卿也是見過大場麵的人,一時激動過後,思維清晰,很快就想到了妥善的安置之所,當下,放了幾個玉瓶在書桌下的機關盒裡,其他的,用木盒裝好拿在手上,從書房的隱秘處拿出一串鑰匙,放進了衣襟深處,又看到桌上的荷包,順手塞進了袖籠裡。
“采薇丫頭,我現在就帶你去庫房。”魚學卿也是個辦事不黏糊的人,既然魚采薇不打算留下,那就趁熱打鐵,把要交給她的東西都給了。
“伯父先走,我跟在後麵。”
魚采薇手中掐訣,撤去書房的禁製,等魚學卿出去,她又貼上隱形符,從天窗出去,跟在魚學卿身後。
守在門外的護衛見魚學卿出來,連忙躬身等候吩咐。
“你二人守在書房門外,沒有我的允許,任何人不得入內,我去去就來。”
“是,侯爺!”書房重地,能守在書房外的護衛都是絕對的心腹,向來令行禁止,絕不打折扣。
魚學卿邊走邊扭頭看,他想看看魚采薇有沒有跟上來,左看右看沒見著人,還刻意等了等。
魚采薇就在他身後,無奈傳音:“伯父,我就在您身後,您隻管走就是了。”
魚學卿原地轉了個圈,還是沒見到魚采薇,心裡直驚歎仙法奇妙,腳步不停,來到了侯府前院的庫房。
侯府內,前院後宅都有庫房,後宅庫房由秦夫人掌管鑰匙,前院庫房的鑰匙,魚學卿從老侯爺手裡接過來,一直執掌。
按說魚采薇母親的嫁妝該收在後宅庫房,不過魚采薇被仙人帶走,老夫人即便不喜歡她,也明白該重視她,嫁妝放在後宅容易起事端,就讓魚學卿收進了前院的庫房。
前院庫房裡,放置的大多是些刀槍弓箭,也是安國侯府曆年的珍藏。
看守庫房的下人趕忙來見禮,被魚學卿打發到外麵,打開三道庫房門,又逐一關上。
魚采薇揭下隱形符,顯出身形,跟瞠目結舌的魚學卿解釋,“伯父,這就是個障眼法而已。”
“見識了,見識了,”魚學卿拿起火折子,點著牆上的油燈,一時間,庫房裡透出了蒙蒙的光亮。
其實不用亮光,裡麵的東西,在魚采薇的神識下,也是一覽無餘。
突然,魚采薇的神魂震動,好似受到了牽引一樣,目光不自覺看向庫房深處的牆上。
牆上隻掛著一把華麗的佩劍,佩劍渾身上下鑲滿寶石,引動魚采薇神魂的,是劍柄頂端的一顆血紅色的寶石,暗光流轉,引魂奪魄。
魚采薇眨眨眼,暫時壓下探究的心思,先看母親的嫁妝。
那空靈有致的拔步床,那古拙的花瓶,那行雲流水般的字畫,還有那攬鏡自照的妝台,那溫潤的玉如意,樁樁件件,是那樣熟悉,又帶著許久不見的陌生。
十五年前隨師父離開,隻帶了幾身衣裳、母親留下來的首飾和母親賣了嫁妝裡的田產、店鋪換來的近萬兩銀票,其他的,都留在了侯府。
現在,又都見到了。
魚學卿把手裡的木盒放置到暗處的孔洞裡,手下一推,牆麵恢複宛若無物,從牆壁的坎位上捧出一個描繪著蘭草的紅木妝盒,“這裡麵是你祖母留給你的體己。”
魚采薇定定地看著,在魚學卿的一再示意下接了過來,放在妝台上,神識籠罩,心念轉動,她母親的嫁妝攸地消失在原地,全部送進了虛空石。
其實魚采薇母親的嫁妝隻屬於她母親,根本不歸於安國侯府,她母親不在了,就隻有魚采薇有資格繼承,即便魚世杭過繼在她父母名下,最多能獲得的也隻是魚采薇父親的那一部分。
如果魚采薇一直不回來,她的舅舅是有資格來討回嫁妝的,安國侯府的人不能私自挪用、處理,那樣的名聲傳出去可是相當不好聽。
說起來,魚學卿隻是做到了清醒人家該做的事而已。
嫁妝被取走,魚學卿頓時覺得肩膀輕鬆了許多,“采薇丫頭,你年歲不小了,你師父有沒有給你相看人家?”
“我們修行之人凡事隨心,女修想嫁人就嫁人,不想嫁人也可以不嫁人,我道行不夠,隻想潛心修煉,不想嫁人。”魚采薇不願意繼續談她的婚姻之事,連忙轉移話題,指著裡麵牆上的佩劍問:“伯父,那把佩劍是哪裡來的?”
魚學卿順著她的手指看牆上的佩劍,瞳孔猛縮,麵色一下沉重起來,“這把劍,是我安國侯府開府先祖隨高祖攻克先朝皇城時,高祖恩賜下來的,先祖愛不釋手,常常佩戴,好景不長,神武威猛的先祖竟突然暈倒,既沒有中毒也沒有受傷,原因不明,再也沒有醒過來,後來先祖的三子拿到這把劍,把玩幾次,也突然昏迷,跟先祖一樣沒有醒過來,所以,這是把不祥之劍,畢竟是禦賜之物,不能毀損,幾百年就一直掛在庫房的牆上,再無人動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