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結丹(1 / 2)

時事境遷, 三年隻在彈指之間。

三年裡,發生了很多事,也遺忘了很多事, 曾經引得玉衡峰沸騰的魚采薇,已經被很多人拋之腦後了。

景元峰峰頂, 華辰真君盤膝坐在晨曦裡,迎著朝陽紫氣修煉, 突然耳朵一動,睜開深邃的雙眼,看向前來拜見的桑離、鳳長歌和張少初, 三人同時祭劍,展示新悟的招式。

山坳裡, 月影蝶抱著琵琶盈盈撥弦,身上流光蘊轉, 已經有了要突破的跡象,酒猴圍在她身邊, 伴著曲調扭動身軀, 圓溜溜的眼睛,分外靈動。

坊市裡, 微意小鋪生意興隆, 練氣弟子進進出出, 還時不時有人問,何時再有符篆內甲賣, 已經築基的顧妍,容光煥發,笑嗬嗬地回應再等等,店裡新來了一批酒, 招呼大家品嘗。

而在玉衡峰,煦照真尊仿若質樸的少年,神情肅穆,擺出朱砂符紙,符筆似動未動,正做著畫符的準備。

符樓裡,魚采薇坐如磐石,她的腦海裡充斥著無數的聲音,仿佛在辯論,閃過了無數的畫麵,仿佛又在為辯論印證。

突然間,一道來自天際的縹緲之音,越過所有的聲響,清晰傳來。

“你可知錯?”

“我何錯之有?”魚采薇正色反問。

“你改弦更張,練劍不成去練鞭,練鞭不專又學符,用心不純,是為錯。”語氣何其重。

魚采薇輕輕一笑,“你莫要誤導我,於我而言,劍也好,鞭也好,符也罷,都隻是為了一直走下去的手段而已,隻分得用不得用,哪有對錯之論,至始至終,我道心從未變,如琉璃般純淨。”

“你逆天改命,改自身命運,也改了他人命運,你看看,他們都因為你,丟了性命。”

話音沉沉,其意幽怨,一張張慘白模糊的臉圍繞在魚采薇的身邊,細看也能分辨,有曆練之地的三個散修,青冥石礦裡的武管事,秘境裡想要夜殺而來的八個修士,墨雨沼澤的那名元嬰修士和他的兒子,那名陰屍門弟子,有禾豐城被虎毒峰吞噬的四兄弟,還有那隻滿目憤然的黃鼠狼。

“何來逆天改命,隻因為一本書嗎?書是書,現實是現實,我的命運哪可能被一本書界定,走在我腳下的,才是我真正的命運,我既未改命,何來改了他人命運,他們的死,源於貪婪,源於嫉妒,源於巧取豪奪,而非源於我。”

“那他們,也是因為貪婪,因為嫉妒才死在你手裡的嗎?”

春曉秘境裡的那名鬼修,張牙舞爪地要向她撲來,跟隨在他身後的,還有好些青麵獠牙的惡鬼在桀桀桀地慘叫,那是陳諾在世俗滅掉的惡鬼。

“他們並非貪婪,也無嫉妒,可那些惡鬼在人間作惡危害百姓,他們該殺,斬妖除魔匡扶正義,乃我修行之人該做之事,同是修行,與人爭,與天爭,猶如千軍萬馬過獨木橋,你擁我擠,稍不小心就會跌落懸崖,輕則受傷重則死亡,此境此況,於所有人都一樣,既然選擇了修行之路,就該有隨時倒下的覺悟,鬼修不敵我而死,或許來日我亦會不敵他人而亡,隻求所走之途拚儘全力無愧我心,哪怕倒下也當坦然麵對不留遺憾。”

有此堅定,那縹緲之音再無言語,轟隆隆,雷聲轟鳴,萬物皆空,魚采薇雷劫之下結出璀璨金丹,從此扶搖直上,修行猶如神助,元嬰、化神、合體、渡劫順利進階,一躍成了陸地神仙大乘境,她畫的九品符篆多如牛毛,幫助宗門壓過清虛宗,成了越陽大陸第一宗門,在宗門說一不二,儼然站到了這個世界的頂端,誰與爭鋒。

仙樂如天籟,萬道霞光相迎,她成功飛升上界,在上界攪風攪雨,追隨者眾,被擁上仙帝寶座,天地在懷,俯視眾生,好不愜意風光。

可這風光的歲月,在心裡總有些遺憾在,總覺得忘了些什麼,有些事還未去做,是什麼呢?魚采薇腳踏星河苦思冥想,這成了她唯一的煩惱。

“稟仙帝,眾仙王求見!”

仙王?元家仙王!她眼眶緊縮,想起來了。

頓時光影火石,畫麵轉到了一座山洞,裡麵白骨瑩瑩,金光爍爍,形如柳葉的洗靈草晃悠悠仿佛在召喚著什麼。

魚采薇激靈靈神魂震顫,猛地睜開雙眼,滿目全是密密麻麻的書籍和玉簡,她哪裡是在什麼星河仙宮,分明是在玉衡峰的符樓,此時體內的功法自動運行,丹田內如膠質的靈力開始旋轉,好似要甩出水分,凝成固態,這是要結丹的前兆。

怎會這樣?難道剛才所經曆的不是感悟而是結丹的心魔劫?可她沒吃破魔丹,已經不重要了,心魔劫已過,現在重要的是結丹,魚采薇趕忙拿出結金丹吞下,主動運轉功法,結金丹霎時傾瀉磅礴靈力,引動符樓內靈氣躁動,卷起了風旋,撲打著那些書籍和玉簡,瞬間驚動了符樓的器靈。

器靈眉頭一皺,哪裡來的不懂事的小丫頭,竟要在符樓進階金丹,好沒禮貌,抬腳間,就想把魚采薇踹出去。

一道青芒從如意鐲內飛出,直接懸在器靈頭頂,坤吾飄然而出,“你想做甚?你敢做甚?”

器靈老頭被壓得彎下了腰,趕緊作揖賠罪,“嘿嘿,不敢,不敢,貴人在此進階,是小老兒的福氣。”

“安置好了,若影響主人進階,我拿你是問。”坤吾操縱劍體,又向下壓了壓。

器靈老頭連說不敢,手上顫動,在書架外凝成結界,就怕有什麼掉下去驚動魚采薇,接二連三,符樓裡的弟子有一個算一個,全被甩了出去。

“誰,是誰又惹器靈老爺生氣了?”出來的人大聲喊道。

“看呢,靈氣都往符樓裡進,會不會是器靈老爺要進階?”

符樓裡的動靜,已然驚動了寒淺真君還有峰上的好幾位元嬰修士,他們圍在符樓外,神識橫掃,根本探不到發生了什麼事,隻感應到峰上的靈氣瘋狂地湧進符樓。

“峰主,會不會真是器靈進階?”有位元嬰真君問。

寒淺真君皺著眉頭,“委實難料,進符樓的弟子都被甩出來了?”

“都甩出來了。”

話音剛落,有人大叫,“不對,魚采薇沒有出來,她三年前進了符樓,沒見她出來。”

“難道是魚采薇在符樓裡進階?”說話的人臉上俱是匪夷所思。

他旁邊的人直接打了他的頭,“想什麼呢?要真是魚采薇在裡麵進階,器靈老爺早把她踹出來了,還能容她在裡麵撒野,她恐怕早就溜出來了,大家不知道而已。”

器靈老頭哭喪著臉,心想人還在符樓裡,他想踹來著,可他敢嗎?他敢嗎?還得拚命引動靈氣,助這位貴人進階,誰能想到這位貴人竟身懷重器,隻一見麵,他就生不起抵抗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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