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錢不算少。”他上身前傾靠近劉玉芳,“我隻要知道車禍後到底發生了什麼。”
劉玉芳緊抿著嘴。
方永年不再說話,手指在那一遝人民幣上一下一下的敲。
“我不知道什麼筆錄。”劉玉芳梗著脖子,“那個錢是他們跟我說是達鋼的辛苦錢,跟什麼妨害司法沒有關係。”
方永年歪了歪頭。
“是麼?”他慣常的慢吞吞的語氣,如果陸一心在現場,應該能馬上發現他已經不耐煩了。
“那告辭了。”他站起身,把那遝錢拿起來重新塞回風衣裡。
劉玉芳半張著嘴。
“你那點消息不值這個錢。”方永年豎了豎風衣領子,打算出門。
他是真的打算走的,一開始來的時候也沒指望劉玉芳會馬上開口,如果她不肯開口,他是打算回去查另外一條線的,那條當年騙劉玉芳現在的老公進入賭局的線,挖一挖,也能挖到東西。
他隻要知道劉玉芳當年確實是收了錢,就夠了。
收了錢,代表當年的車禍不是意外,代表他當初看到的,不是幻覺。
劉玉芳就這樣半張著嘴看著他,她在用她少的可憐的經驗判斷,這個男人到底是不是在虛張聲勢。
他站起來的毫不猶豫,轉身的時候看都沒看她一眼。
那一遝人民幣,鮮紅的顏色,讓她心裡貓抓一樣的難受。
“我本來是想給一個叫做葛文耀的人打電話的。”她在方永年推開那扇門的時候,再也忍不住。
方永年腳步一頓,回頭。
“達鋼那天出車的時候沒有帶手機,有一個叫葛文耀的人在他出車後找過他,那個電話是我接的。”
像是怕方永年真的就走了,她說的急急忙忙的。
“葛文耀在電話裡問我,達鋼今天出門的時候有沒有吃感冒藥。”
“我當時覺得很奇怪,達鋼的身體向來很好,感冒什麼的從來都不吃藥,所以我就說沒有。”
“後來達鋼出事了,我在錄筆錄的時候,警察又問我,他出車前有沒有吃過什麼藥,我當時什麼都不知道,所以也說沒有。”
劉玉芳喘了口氣。
“我不知道什麼是改筆錄,就是那天我回去之後,有個人來找我,給了我五萬塊錢,然後告訴我,達鋼出車前確實吃了感冒藥,他還給了我一個空藥盒子。”
“所以你就去改了筆錄?”方永年聲音冰冷。
五萬塊錢,買了四條人命和一條人腿。
劉玉芳點頭。
“那不算是改筆錄啊,那個人說達鋼確實是吃了感冒藥的。我後麵還問了達鋼的那個老鄉,他也說是沒關係的。”
她還想辯解,可方永年卻已經不想再聽了。
“那為什麼要給我打電話?”他打斷劉玉芳的辯解。
劉玉芳猶豫了下。
方永年站著沒動。
“改了筆錄後,我想來想去覺得有點不對,但是又說不上來到底哪裡不對,所以就想找之前最早給我打電話問我達鋼有沒有吃感冒藥的人問問。”
“可是那個電話打不通了。”
劉玉芳渾濁的眼睛眯了眯,低頭無意識的開始把玩自己的衣服下擺。
“他們告訴我車禍死了四個人,你是唯一一個生還者,我就以為……”
她不再說話,她以為,活下來的那個人是葛文耀。
“你的電話是我在車禍登記資料裡麵找到的,當時我沒帶手機,所以借的保安的電話。”
方永年挑眉。
她在撒謊。
她如果隻是要問問,第一句話肯定不是你有沒有收到錢。
葛文耀如果隻是打電話問她感冒藥的事,她根本就不可能知道葛文耀也會上車。
最重要的是,為什麼她會認為給她打過電話的那個人,才應該是活下來的那個人?
“王達鋼收到過其他錢?”方永年沉默了一秒,突然開口。
劉玉芳突然抬頭,被歲月摧殘的滿是皺紋的臉,在那一瞬間居然有些猙獰。
“王達鋼還收到過其他的錢,所以你才會給我打電話。”方永年又說了一次,這一次,改成了陳述句。
這個劉玉芳,知道的東西遠比她說出來的多。
四年來第一次,他離真相變得隻有一步之遙。
作者有話要說: 方永年:我的心也是肉長的,我也會心疼……
陸一心(興高采烈):他如果被我追上,我怎麼可能等到他40歲,馬上就撲上去!!
方永年:……好的。我什麼都沒說。
評論留言紅包包(為啥會有人說沒收到紅包,我都是全選的哎,再檢查檢查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