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方永年接到陸一心的電話的時候,剛剛送走他哥哥——他哥哥作為華亭市公安局的刑警, 雖然不在他那個車禍項目裡, 但是這段時間一直在幫他關注著案件進展。
那位專家的錄音肯定不能當成主要證據,錄音的過程不合法, 專家也並沒有在錄音裡提到那個他到底是誰。
抓進去的那些人隻認了鐵證如山的事, 對其他的一概選擇沉默。
這個案子還有得磨,這是他哥哥特意來一趟禾城的主要原因, 應該是怕他一氣之下又做出擦邊球的事, 這次過來每句話都夾槍帶棒帶著警告。
方永年隻有苦笑。
他其實已經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 送走了那個塊頭比自己大很多的哥哥,還沒來得及走回病房就接到了陸一心的電話。
陸一心在電話那頭的聲音很急,一接通就劈頭蓋臉不帶稱呼:“我爸是不是在病房?”
“不在。”方永年皺眉,越來越沒大沒小了。
“你認不認識吳韜?”她繼續沒大沒小,“他在商場裡堵我,說我爸和吳爺爺都來醫院看你了,他負責接我去醫院順便晚上一起吃飯。”
“你等等……”方永年聽得一頭霧水,“什麼意思?”
“就是有個身高一米八塊頭是我的兩倍年紀跟你差不多我和然然肯定打不過的男人,現在堵在試衣間的門口試圖把我帶走!”陸一心一急起來總結能力迅速變強。
“商場裡人很多,那兩個保鏢叔叔不在我身邊,還有我爸的電話也打不通!”說到最後, 她急的都快要哭了。
“你現在在商場的試衣間?”方永年停下腳步,“一個人?”
陸一心吸了吸鼻子:“還有然然。”
“那個人說自己叫吳韜?”方永年敲了敲病房門,示意躲在病房裡的鄭飛站起來,“吳教授的兒子吳韜?”
“應該就是他。”方永年鎮定的聲音讓已經開始慌亂的陸一心冷靜了一點, 說話的條理開始變得清晰,“我和我爸過年去給吳爺爺拜年的時候見過他,我爸提過他,說他是開投資公司的。”
“他現在在哪?有幾個人?”鄭飛已經到了方永年身邊,方永年手機摁了免提。
“在試衣間門口,我剛才進來的時候他還想拉我。”陸一心想到剛才的畫麵,聲音又開始抖,“應該就他一個。”
手機裡響起另外一個女孩子的聲音。
陸一心頓了頓,糾正:“然然說應該不止,她說壞人出來總是成群結隊的。”
如果不是情況緊急,方永年差點要被這句話逗笑。
“你先把你現在所在的位置用微信發給我。”方永年咳了一聲,“你和你同學就一直待在試衣間裡不要出去,我們很快就過來。”
“記得把門反鎖。”他多叮囑了一句。
鄭飛看了他一眼。
“那我爸呢?”陸一心聲音聽起來怯怯的。
“你爸爸今天早上去了華亭,坐高鐵去的,現在在華亭市公安局裡為我們之前的那個項目做筆錄,所以才沒辦法接你的電話。”方永年回答的異常耐心。
陸一心吸吸鼻子。
鄭飛又看了他一眼。
方永年沒理他,一手拿著手機一手拿過鄭飛的手機,在鄭飛手機上打了幾行字丟給他。
鄭飛接過手機就開始忙著打電話找人,他們動作很快,一邊打電話一邊就出了門。
而方永年這邊,不管是在穿外套還是在坐電梯,一直都沒有掛了陸一心的電話。
陸一心顯然已經沒有剛開始那麼害怕了,冷靜下來之後,想象力開始像脫韁的野馬。
“試衣間裡的門沒辦法反鎖。”她在那頭跺腳,“門店小姐姐應該有試衣間的鑰匙。”
“萬一吳韜找門店小姐姐要來鑰匙開門怎麼辦?”她成功的把自己嚇到了,“我打不過他的,他如果說我是他家離家出走的小孩,硬是把我拽出門怎麼辦?新聞裡麵都是這麼說的!”
手機裡又響起了另外一個女孩子的聲音,方永年聽到陸一心回了一句:“加上你也打不過,一會他要是真開了門,我拖住他你趕緊跑。”
方永年扶額。
這丫頭,一邊怕一邊還在打嘴炮給自己解壓。
也算是心理素質很好了。
“我已經報警了。”他進了電梯,三個星期來第一次走出住院部大樓,“警察很快就到了,你彆怕。”
“你也出門了麼?”陸一心聽到方永年這邊的電梯聲,“你也會過來麼?”
“會。”電梯合上,方永年單手扣好外套扣子,“我接你回來。”
一旁的鄭飛百忙之中抬起頭。
電話那頭的陸一心,窒了窒。
如果不是情況危急,如果不是在試衣間外麵還有個吳韜,她現在一定會尖叫著慶祝,然後讓方永年把剛才那句話再說一遍好讓她錄音留念。
管他這句話背後的意思是什麼,反正她打算就按照她的意思來理解了。
“你能不能不要掛電話。”她的害怕更少,膽子更大了。
“可以。”方永年想都沒想就同意了。
陸一心這下忍不住了,捂著手機原地跳了兩下。
“他在幫你轉移注意力。”鄭然然冷靜的潑她冷水,“他怕你太害怕所以用這樣的方式幫你轉移注意力。”
方永年真是聰明人,在現在這種狀況下,最能夠讓陸一心鎮定下來的,就是他現在這種表現。
鄭然然有點惺惺相惜。
陸一心:“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