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明天早上的會很重要麼?”陸一心身上裹了兩條毛毯,窩在醫院急診室的凳子上等方永年幫她掛號, 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就隻是一般的早會。”陸博遠也一臉的莫名。
他在早會上很重要麼?
也是, 方永年最近好幾次發火都是他幫忙壓下來的。
“不過,確實沒我不行。”陸博遠補充了一句。
“他對醫院真熟啊。”陸一心又有了新的好奇。
“他不是身體不好麼, 有陣子經常掛急診, 你看剛才那個護士都認識他了。”陸博遠對家門口這家醫院並不熟,停車的地方急診的地方都是方永年帶著他們去的。
他現在覺得自己老婆說的都是對的。
他們家真的欠方永年好多。
那麼晚了, 那麼冷的天, 他陪著他們在急診室裡上上下下的跑。
“閨女啊。”陸博遠看著方永年精瘦的背影, 說的語重心長,“你以後得好好孝敬你方叔叔啊。”
……
陸一心一口痰嗆在喉嚨裡,咳得驚心動魄。
“怎麼了?”掛完號回來的方永年皺著眉。
陸一心紅著眼眶紅著臉,實在是沒有勇氣把剛才陸博遠的話重複一遍。
“一會可能得抽血。”秋冬換季,感冒發燒半夜來掛急診的人很多,急診室內科門口仍然還得排隊,方永年把掛好的號遞給陸博遠,那句話卻是對著陸一心說的。
陸一心皺著鼻子。
她最怕打針抽血。
“你多大一個人了打針抽血還皺鼻子。”陸博遠看不下去了,“讓你半夜三更出去吃夜宵不穿外套!”
陸一心:“……”
方永年頓了一下。
“我剛才在藥房看到這家醫院用的鹽酸氨溴索片是瑞恒的。”他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
陸博遠抬頭:“真的假的?華亭醫院現在還有瑞恒的藥?”
“就是沒看清楚劑量。”方永年說的不緊不慢的。
陸一心吸著鼻涕眨眨眼。
陸博遠看了看人頭湧動的急診室內科門口,又看了看陸一心。
“你彆在這,你在這我頭疼。”在這一刻, 陸一心突然頭不痛了眼不花了,特彆機靈的衝她爹擺擺手。
陸博遠瞪了她一眼,做爹的本能告訴他,他閨女半夜三更發燒到快四十度, 他無論如何也應該陪著的。
但是他女兒說的也是真的。
他看著她這病懨懨的樣子就覺得難受,一難受,就想罵她。
而且,瑞恒上個月整個公司重組,好多藥都停產了,他們家的鹽酸氨溴索片是他一直想買回去做檢驗的。
“這裡有我。”方永年已經坐到了陸一心邊上,衝陸博遠揮揮手。
陸博遠走出急診大廳的時候,回頭。
他心裡隱隱的覺得有些奇怪,卻又完全摸不到邊。
方永年和陸一心,黏在一起看起來太正常了,他過往那幾年,這樣的畫麵他看到過無數次。
但是今天……
陸博遠皺皺眉,在找到藥房的時候,又皺皺眉。
到底……哪裡不太對……
***
“你爸媽這邊,近期就跟他們說了吧。”方永年一直等到陸博遠離開急診大廳,才開口。
陸一心裹著毛毯,一張臉病態的潮紅。
她點了點頭,放在毯子裡的手悄悄地挪到凳子邊上,手指碰了碰方永年的手。
方永年轉頭,皺著眉:“你手機呢?”
“掉招財魚缸裡了……”感冒發燒特彆虛弱的陸一心可憐兮兮的,又用手指摳他的手。
指尖柔軟,一邊眷戀一邊撒嬌。
隔著毛毯,其實看不出什麼。
方永年歎了口氣,和她十指緊握。
“你剛才,是想出去找我的吧。”得逞了的陸一心笑嘻嘻的。
“嗯。”方永年還是皺著眉。
陸一心的手心燙得他太陽穴突突的。
“怎麼燒了那麼久。”兩天了,陸博遠真是太有做爸爸的樣子了。
“我每次發燒都會燒好幾天的呀。”陸一心鼻音糯糯的,“你今天下班回家也是為了我對吧!”
她猜的。
她猜她爸爸今天早上去公司去得晚了,一定跟方永年說了他晚到的原因。
“嗯。”方永年橫了她一眼。
他忙完了急急忙忙趕回家,結果家裡沒人,她家也沒人。
手機也沒人接。
他以為她感冒發燒撐不住自己去醫院了,所以拿了條毯子打算去附近醫院的急診室裡找找。
誰知道她居然帶著夜宵去公司了。
真能折騰。
他和她十指緊扣的手指用了力,陸一心小貓一樣的叫了一聲痛。
方永年心軟了,放鬆了手指,大手攤開把陸一心軟綿綿的手握在手心。
陸一心就又開始嘿嘿笑,靠在急診室的椅背上,眉眼放鬆。
“睡會吧,到了我叫你。”方永年忍住在眾目睽睽下揉她頭發的衝動。
他今天在電梯裡看到陸一心的時候,差點失態。
十幾天沒見,這丫頭沒骨頭一樣靠在陸博遠身上,整個人看起來都快虛脫了。
偏偏陸博遠還不急,還慢悠悠的找鑰匙,慢悠悠的說明天一早再去醫院。
所以他沒忍住。
他越界了,並且在越界之後毫無悔改之意。
他隻是把陸博遠支開讓他去買個藥,他知道他很快就會回來。
但是他還是任憑陸一心牽著他的手,一直等到陸博遠的身影再次出現在急診大廳門口,才鬆開了陸一心的手。
鬆開了手之後,掌心變得有點涼。
空蕩蕩的。
陸一心發燒到39.7,體內有炎症,所幸不是流感。
急診室安排了掛水,陸博遠的煙癮重又在犯困,兩瓶鹽水的時間,出去抽了四次煙。
方永年一直都在。
他看起來也在犯困,喝了兩杯加量的咖啡,一直坐在陸一心對麵的位子上回郵件,間或的和陸博遠輕聲討論工作。
折騰了一天的陸一心終於有了睡意,迷迷糊糊的時候感覺到她爸爸又出去抽煙了,而方永年站起身,幫她把她身上的毯子重新蓋好。
“方年年。”她黏黏膩膩的喊他的名字。
“嗯?”方永年摸摸她的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