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是馬上。”他們早就適應了臥室的黑暗,他能看得到陸一心一臉的意外。
圓鼓鼓的。
他忍不住又親了一下。
“我們老家有訂婚的習俗。”方永年把自己坐在這裡想了一晚上的話一個字一個字的說出口, “我們可以先訂婚, 等你大學畢業了,就結婚。”
陸一心咽了口口水, 在黑暗中, 聲音特彆的響。
她瞪著眼睛,張著嘴, 因為驚嚇過度, 傻乎乎的開始語無倫次。
“哪有……在臥室角落求婚的!”她又想咬他了。
“還黑燈瞎火的!”
“我都不知道你到底是清醒的還是喝醉了, 萬一你明天早上起來不認賬了怎麼辦!”
“不是,現在不是糾結你會不會認賬的問題!”
“你這樣你覺得我爸爸會不會把你剁成塊,他今天晚上洗澡前還跟我說要把廚房的菜刀磨一下。”
她開始胡說八道。
“我的胸還沒變大呢!”
“我這幾天都在做仰臥起坐,要結婚也起碼要等到我有腹肌啊……”
她那聲啊最終消失在方永年的歎息聲中,方永年吻住了她,和往常一樣扣住了她的後腦勺,輾轉反複。
“好不好?”他微微離開了一點,兩人都稍稍有點喘。
“……你這是賴皮!”比她大十四歲的老男人用美色誘惑可還行!
“嗯。”方永年承認的很快,“我變態。”
陸一心:“……”
“好不好?”他又問了一遍,這次是貼著嘴唇問的。
“好!”她半分猶豫都沒有,使勁點了點頭。
方永年笑了。
額頭貼著她的額頭, 眼睛彎了起來,低低的笑出聲。
“真好。”他聲音聽起來像自言自語,“我有媳婦了。”
陸一心剛剛收回去的眼淚又因為他這句話給逼了出來。
“我媳婦真傻。”他摸著她的頭,“什麼都沒有給她, 她就同意了。”
陸一心含著眼淚又哭又笑。
“我媽給我們兩兄弟一人留了一個玉鐲子,明天見他們的時候,我幫你跟他們要。”他都不知道是在安撫誰,“那東西應該不錯,我看我嫂子挺喜歡的。”
陸一心:“……哪有一去就跟人要鐲子的。”
方永年就又笑,在黑暗中,笑得宛如少年。
“方年年……”陸一心心裡又酸又軟,“你今天怎麼了?”
他好像一個人坐在這裡想了很多東西,他好像想通了一些事,他看起來很開心,卻又有點惆悵。
“我想你了。”他靠回到牆壁上,把她摟到懷裡,“很想很想。”
這個傻乎乎的從來隻會為他著想的女孩子,帶給他太多太多的東西了。
他沒有的那條腿,他心裡麵的空洞,他因為殘缺而變得暴戾乖張的性格,都被她用奇奇怪怪的方式,一點點妥帖的揭開按上了她的印記。
於是,就變得不那麼痛。
於是,他就有了餘力去看看周圍,去看看這個他曾經以為拋棄了他的世界。
他仍然被愛。
他以為拋棄了他的師兄在那個時候跟人借了幾千塊錢隻為了讓他父母在醫院裡能吃點好的,他以為拋棄了他的父母因為害怕他們家的文化層次配不上陸一心家,忐忐忑忑的一定要和女方父母見一麵。
他仍然被愛,隻是很多人的方式和他一樣,木訥的,不為人知的。
他失去的東西,他的親人其實和他一樣,感同身受。
酒意上頭,他就突然很想很想陸一心。
她就好像是無邊煉獄裡唯一一個異端,她其實也經曆了所有,可她,一直微笑。
她讓他看到了煉獄另一端。
負重前行的人,最終歸宿不過也仍然是那些柴米油鹽、食物香味、市井愛情。
根紮得深了,會學會不懼風雨。
“我想向你求婚。”他抱著她,細細碎碎的,慢悠悠的告訴她他今天晚上都在想些什麼,“我試著想單膝下跪,但是試了很多次都沒有成功。”
喝多了再加上接受腔抵著骨頭,他覺得自己跪得搖搖晃晃的不好看。
“所以我就把義肢脫了。”他敲了敲被他丟在一旁的義肢,金屬做的,敲上去邦邦響。
“可這樣也不太好看。”他蹙起了眉頭。
他仍然不喜歡看自己殘破的身體,所以也不想讓陸一心看。
“然後我就關了燈。”他抱著陸一心晃了晃,“我喜歡黑漆漆的,人的膽子會變大。”
他就可以有勇氣問她,她願不願意嫁給他。
“我想了很多種求婚的方式,甚至想著要不然讓肥貓配合一點脖子上掛個你願不願意嫁給我的牌子,我覺得用那樣的方式,你應該會很開心。”
“你是個傻姑娘,特彆好哄,特彆容易開心。”
“哪怕我坐在這裡什麼都沒做,隻是說了一堆亂七八糟的話,你都能哭成傻子。”方永年最後的語氣都無奈了,“你明天要見公婆,眼睛腫了就不好看了。”
“你明天要是跟我說你喝醉了斷片了不記得了,我就閹了你!”陸一心咬牙切齒的,一邊哭一邊威脅。
“你現在越來越沒大沒小了。”方永年這輩子第一次收到這樣的威脅,對方還是自己未過門的媳婦,有些哭笑不得,“閹了我你有什麼好處?”
陸一心淚眼模糊的伸手掐他的臉皮:“你是喝醉了還是被人掉包了?”
怎麼突然就……又升級了。
“沒醉。”方永年拉下她的手。
他隻是用酒精和黑暗壯了膽,說出了自己最近一直想說的話。
“那我就當你真的跟我求婚了!”她很不講究的拿他的衣服擦了擦眼淚,伸出了右手,“我們拉鉤!你不可以反悔!”
方永年猶猶豫豫的伸出了右手,他覺得拉鉤這個動作做起來太雷人了,忍了一下,決定和陸一心商量:“要不我立個字據給你?”
這樣比較成人。
陸一心:“……”
“……你喝了酒以後真的……”她都找不到形容詞,“我們以後經常喝酒吧!”
做酒鬼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