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肢扭曲到堪稱詭異的弧度,白色的腦漿和粘稠的紅色混雜在了一起。
玻璃鏡片碎落一地,在太陽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光。
學校的老師從樓上墜落了。
不偏不倚的落在了她的麵前。
當時的她,腦子裡還沒有第一時間聯想到【死亡】這個概念。
她隻記得自己似乎是嚇傻了,雙手緊緊的握著自己的書包背帶,硬質的布料弄得她手心火辣辣的疼。
明明是炎熱的夏天,她卻隻覺得渾身發冷,四肢像是被凍僵了一般根本無法動彈,連腳底傳來的灼熱溫度都變成了刺骨的寒意。
四周的人群似乎在尖叫,然而,她的耳邊除了巨大的耳鳴聲和自己的呼吸聲外已經聽不見任何聲音了。
什麼也無法思考,什麼也不知道。
她就在那裡站了很久,直到一個帶著些溫度的觸感從頭頂傳來。
那似乎是一個成年人的手。
三木星奈幾乎是機械式的抬起頭,當時他看到的便是一個有著漂亮金發,皮膚略顯黝黑的少年。
他臉上的那雙藍色的眸子,讓她想起了自己的母親。
於是,幾乎是不受控製的,她直接哭了出來。
金發少年似乎看起來有些不知所措,其他幾個和他穿著相同製服的少年似乎還在說著什麼。
三木星奈記不得自己到底哭了多久,那時的她隻記得,五個少年的身上都有一個非常漂亮的金色櫻花圖案。
這是代表日本警察的徽章紋樣。
後來,她才知道,這幾個少年都是警察學校的學員,作為實踐觀摩參與到這次的墜樓案件中。
而她,三木星奈,作為屍體的第一發現人,並且有可能目擊死亡瞬間的證人,還與他們打了很長一段時間交道。
那便是她和安室透相識的原因和過程了。
即使是現在,她依舊記得鑲嵌在藍色製服上的那抹金色在陽光下閃閃發光的樣子。
隻是沒想到,不到十年,那抹金色就已不再光輝燦爛。
那時的少年有多麼驕傲的和她說起自己製服上的櫻花徽章,現在發生在她眼前的事情就有多諷刺。
三木星奈看著手機屏幕外的一片漆黑,輕輕的歎了口氣。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歎息些什麼,就是覺得心裡悶悶的,仿佛被巨石堵住一般,沉甸甸的,很是難過。
她隻是覺得,曾經那樣意氣風發的少年,不應該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他的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而且如果降穀零加入了黑衣組織的話,那時她遇見了另外幾個警校少年現在又如何了呢?
就在三木星奈心裡冒出這個疑問時,屏幕外的景象突然一變,些許亮光從外界照了進來。
似乎是安室透已經回到了家。
透過屏幕,她看見了坐在沙發上的金發男人,白熾燈的光照在他的身上,在牆麵上落下黑色的影子。
安室透看著手機,藍色的眸子依舊帶著銳利,語氣平靜,一字一頓的問道:“語音助手,方才一個小時內,你有聽見什麼嗎?”
三木星奈聞言頭也不抬的給出了回答,仿佛實在例行公事一般,語氣是她自己都未察覺的漠然。
“沒有,主人,沒有您的命令,我會自動進入休眠狀態,無權聽取您的任何信息。”
屏幕外的金發男人聞言抬手抵住下巴,似乎是在思索什麼一樣,藍色的眸子裡閃過一絲流光。
短暫的沉默後,安室透看向手機,再次發問到:“語音助手,你擁有記憶嗎?”
又是記憶?
在做五條悟任務的時候就是因為她擁有記憶而露餡了的。
這是在炸她嗎?
不,如果是炸她的話肯定不會這麼直截了當的問吧。
安室透是想通過她的回答得到什麼信息?
想到這裡,三木星奈抬眸看向屏幕外的男人,在被動技能【抽絲剝繭】的作用下,她清楚的看見了安室透身上的一串文字。
【如果這個手機被黑客破解,語音助手的記憶數據是否會被他們讀取?】
.....原來如此,是怕她的存在會記錄他的言語行為嗎?
不過,也是,畢竟現在的安室透的犯罪組織的一員,當然會害怕自己的信息和情報被警察知道的。
雖然不知道係統給她合理出現到底編排的是什麼劇本,但是安室透的警惕心可一點沒少啊。
算了,沒辦法,都是為了完成任務。
想到這裡,三木星奈開口回答道:“您好,主人,現在設定的記憶儲存時間為24h,您可以自由設定我的記憶儲存時間,並且可以命令我是否開啟數據格式化。”
坐在沙發上的安室透聞言一愣,開口問道:“數據格式化是什麼?”
通過短暫的了解,三木星奈已經大致摸清楚了。
很可能,對於現在的安室透來說,他能相信的隻有自己,外界的一切,即使她隻是個人工智能都是不能完全信任的。
不能信任的最大原因——
就是無法徹底掌控。
那麼,她要做的事情也很簡單了,隻要把掌控她生命的按鈕交到安室透手上就行了。
想到這裡,三木星奈垂眸看向自己身體裡再次開始漂浮運動的淺藍色數據,緩緩啟唇說道:“數據格式化即是記憶銷毀程序。如同手機恢複出廠格式一樣,能夠消除我先前存在的獲取的任何信息,記憶,痕跡。”
“主人,隻需要您一句話,現在的我便會直接消失,不複存在。”
幾乎是在她說完最後一句話的瞬間,無機質的電子音就在耳邊響起。
【叮咚,恭喜宿主,任務對象對您的信任值+5,目前信任值為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