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文州聽著懷中的青年哽咽著說出那段過去,越聽,臉色越來越黑。他怎麼都想不到時序竟然遭遇過這樣的委屈,可以說過去那些年是黑暗時刻。
忽然的,他好像明白為什麼剛嫁給他的時候那麼害怕他,完全不敢靠近他。
是因為恐懼他是另一個畜生。
時序說得頭暈,本來就難受,他說完,緩了會,靠在陸文州的肩頭上,眉眼低垂,悶悶道:“……剛才時宴哲還掐我脖子。”
說完抬起脖子給陸文州看。
纖細修長的脖頸後仰,仿佛一掐就斷,興許是剛才哭得太厲害,脖頸流了不少汗跟眼淚,喉嚨那一圈淡淡的被勒過的痕跡清晰可見。
陸文州抱著時序到沙發上坐下,掌心托著他後頸,檢查著近在咫尺的脖頸這處泛紅的位置,久久沒有出神。
時序見陸文州沒說話,一時之間,他也猜不到這男人的想法。
其實他也不是沒有想過,像陸文州這樣的男人想要什麼人沒有,如果知道現在這副身體受過這樣的事情心理會不會有疙瘩,就算養子沒有被完全侵犯,可是這樣的經曆又怎麼算不上是更痛苦的侵犯。
誰知,他被陸文州的大掌托住後頸,抬高下巴,揚起脖頸,一道陰影籠罩臉上,在感覺到什麼時,神情怔住。
這男人的吻落在脖子上,細碎的吻比任何一次親吻都要溫柔,甚至輕輕的舔舐過受傷的位置。
他下意識抿了抿唇,咽著口水,然後喉結也被吻了,就光是這樣他感覺腦袋更暈了。
……陸文州真的好澀。
哄到他心巴上了。
“……那個,陸文州,我跟你說個事。”
“我會幫你解決這件事。”陸文州察覺到時序身體發軟,擔心他不舒服坐不住,把他抱入懷中靠著胸口,在他沒看見的角度眼神冰冷:“沒有人可以欺負你,欺負過你的人我也不會放過的,不用害怕。”
“我剛才拿酒瓶爆了時宴哲的頭。”
陸文州沉默了兩秒,看著時序。
時序察覺到陸文州的眼神,心虛的垂下眸,雙手放在他胸肌上搓了搓,怕他生氣,小聲說:“是他欺負我在先的,我這是正當防衛。”
陸文州捏住時序的下巴:“你還敢拿酒瓶正當防衛?”
時序想到那時,要不是時宴辭摁住他就掄椅子了,眉頭皺起,有些生氣:“我想揍死他,什麼惡心玩意,砸他都算輕的了!”
情緒可能過於激動,忽然湧上一陣乾嘔。
氣過頭了,忘了自己酒精還在。
頓時又覺得不太舒服了。
“要不要吐?”陸文州見他想吐的樣子,準備抱起他去廁所。
時序搖頭,隻是神情懨懨,把腦袋枕在陸文州肩膀上,合上眼緩解著酒精上頭的目眩,聲音甕甕:“……陸文州,你會不要我嗎?”
“為什麼這麼問?”陸文州給他順著後背。
“我的過去……好像挺糟糕的,做你的妻子不夠格吧。”時序心想,如果陸文州真的介意了,或許他真的該跑路。
剛說完,就被陸文州捏住後頸抬起頭,他正想說疼,就撞入這男人略有些不悅深沉的雙眸中,頓時不敢說話了。
“時序,你隻是沒上過大學,不代表是封建時代過來的吧?”
時序:“……”
陸文州鬆開手,見下巴被自己捏紅了,真是嬌氣,輕輕摸著:“讀書吧,我送你去讀書,你想學什麼,喜歡金融是不是,那我們學金融。”
時序愣住,有些意外看著陸文州。
陸文州繼續說:“一個人的價值不應該被某些事情所斷定,我既然選擇了你就不會看中這些,我隻看我想看的。”說著頓了須臾,對上時序詫異的目光:“我也承認一開始我隻要你這張臉,在家裡擺著挺好看的。”
時序:“……”神情懨懨,說的真是實在話,然後被捏住了臉。
“但現在我發現你或許是個聰明的小朋友。”陸文州看著被自己捏得臉鼓鼓的時序,幽怨盯著他的小眼神比剛才哭的時候不知道鮮活多少:“我是投資人,培養小花瓶成為賢內助,不是更好嗎?”
時序:“……哈?”
陸文州笑了笑,聲線略沉:“正當防衛,拿酒瓶爆頭保護自己,我可沒攔著你。”
時序感受到陸文州凝視著自己的深邃目光,聽著他溫柔低沉的語調,這一瞬間,心跳聲鬼使神差,雀躍得有些離譜了。
怎麼這男人有點盲目縱容他的意思。
“我還得誇你,寶寶,力氣真大,做得真棒。”陸文州勾唇笑道。
時序‘轟’的一下感覺自己臉紅了,他頓時有些不太好意思:“……沒有,就是保護自己嘛。”
“你要在保護好自己的前提下才能夠去想其他事情。”陸文州用指尖點了點他脖子上的痕跡:“這是最後一次,不能再讓人弄傷你。”
時序遲疑兩秒,問:“那算上你嗎?”
“不算。”
時序:“。”
陸文州低頭親了他一口,低聲問:“我什麼時候會弄傷你,嗯?我對你不好嗎?”
時序無話可說,因為這是事實。
這男人已經無可挑剔。
“所以以後受了委屈第一時間告訴我,還有我不能解決的事情嗎?喝酒買醉這種傻瓜一樣的行為彆讓我再看見。”陸文州敲了敲時序的腦袋,動作很輕,語氣嚴肅:“那麼聰明的腦袋是用來做什麼的。”
時序眸光微閃:“……我聰明嗎?”
“拿了我給你的所有零花錢占了市場百分之六十的瑞星股還跟我說不聰明嗎?”
時序:“……”心虛至極,直接扯開陸文州襯衫把臉埋了進去:“對不起。”
他就說陸文州怎麼可能不知道!!
陸文州埋在懷中這隻不敢看他的小鵪鶉,目光落在不遠處的落地燈上,眸色漸深:“今晚除了時宴哲對你動手了,其他人有嗎?”
“他們還欠我兩千萬!”時序抬起頭,控訴道:“這是時伯伯答應給我的,因為他覺得虧欠我,讓我失去了爸爸,但是那個老女人想拿這兩千萬去買房,憑什麼!”
陸文州見這小祖宗發脾氣了,點頭:“嗯,憑什麼。”
時序覺得酒精的後勁上頭,什麼話都要吐出來:“……還有,那個時宴辭,他送我回來的時候讓我彆跟你告狀,還跟我說這兩千萬暫時拿不出來問我能不能緩一緩,還說公司出了點事貨被壓在港口讓我找你幫忙。”
“還說……如果我有什麼事可以找他,他可以保護我,他哪來的臉這麼問我!是他為了錢把我送走的!我就要跟你告狀。”
陸文州附和:“對,哪來的臉,告狀是對的。”
時序語調拔高:“他還問我你對我好不好。”
“那你怎麼說。”
時序氣得眼紅,薄唇輕顫:“……我就說,你對我好著呢!”
他彆開臉,深呼吸一口氣,想到養子經曆的事,鼻梁酸澀:“……他們就是見不得人過得好,見不得我現在好得不得了!”說完抱住陸文州的脖子開始哭:“……嗚嗚嗚太慘了,真的太慘了。”
陸文州正想拍拍他的後背哄。
誰知道,時序突然扯開他的衣服,吐了。
陸文州身體僵住:“……”
“嗚嗚嗚陸文州我不舒服……”時序哭出聲,很是難受。
陸文州沉思了兩秒,接受事實,見時序臉色開始有些紅,低下頭用額頭碰了一下,感受到有些高的溫度擰著眉,不會是發燒了吧?
“還想不想吐?”
“想。”
於是廁所裡,又再次響起嘔吐聲。
時序又吐了個昏天暗地,這次甚至吐出了些血絲,他扶著馬桶,被胃疼得臉色煞白,緩緩蹲下,用力的捂著腹部:“……陸文州,我胃好疼。”
陸文州見況不對勁,他一手抱著時序怕他磕到了,另一手立刻拿出手機打電話叫救護車,這種情況喊家庭醫生沒什麼用了,得去醫院。
可當他接通電話,甚至一句話都還沒來得及說,就看見時序合上眼,整個人一軟,往前倒,腦袋重重的砸在胸口上。
大腦‘嗡’的一下,空白了兩秒。
電話裡響起醫護人員焦急的叫喚:
“……喂,陸總!您這邊需要緊急出動救護車嗎?陸總!”
陸文州回過神,回複道:“對,立刻過來陸家山莊。”抱著懷中已經完全失去意識的時序,眸色徹底沉入穀底,又補了一句,幾乎失聲:“馬上!!”
救護車的聲響響徹雲霄,駛入車流,也在最快的速度送到陸氏集團旗下的醫院。
夜裡的急診部都是匆忙的腳步聲。
“快!!戒斷性驚厥,將腦袋側著,不要讓他嗆到誤吸搶到肺部!!”
醫護人員迅速推著病床車,此時坐在病床車上護士正托著昏迷的長發青年,將他的腦袋側著,避免血跟嘔吐物嗆到肺部。另一個護士摁壓著他劇烈抽搐著的身軀。
很快,病床車被推入搶救室。
‘搶救中’的紅燈在冰冷的醫院走廊亮起。
“陸總,你的衣服……”管家站在身旁,欲言又止。
陸文州坐在走廊椅子上,雙手交握放在大腿中,身上的黑色襯衫沾著嘔吐物的汙穢,也散發著不太好聞的氣味,可他卻仿佛沒有任何感覺,淡淡說了句‘沒關係’。
他拿出手機,撥通電話,電話接通的瞬間開口道:“查一下時家最近什麼貨被扣在港口。”
電話那頭敲起了鍵盤,不一會便回複:“泥沙,十艘船舶涉嫌非法采砂被扣押,船舶也沒證,被實施扣押拆卸的強製措施。他們一直以來都有海關的人給他們放行,這次海關部落馬了幾個領導,貨直接被攔截了。”
陸文州:“貨物跟船分彆價值多少。”
“三艘三千噸的鋼製船,價值六千萬四百萬,沙價值三千七百萬,總價值一億一千萬。”
陸文州左手輕撫著無名指上的婚戒,他漫不經心道:“那就儘快拆掉船,沙子充公,再查查是不是非法開采河道,一並處理了,也把之前合作的項目全部撤資。”
電話那頭遲疑須臾:“時家……不是夫人的娘家嗎?時家的股票這樣容易崩盤吧?”
將近三十個億的商業項目說撤就撤,也就隻有陸文州敢這麼做,真的會導致時文集團在股市直接崩盤。
陸文州輕笑一聲:“我夫人可不是時家人,崩盤不是我該考慮的事情。”他眸底沒有絲毫暖意,淡漠道:“明天告訴我結果。”
他陸文州的人就算不愛也輪不到外人來欺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