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番理智到極點、想到她的年紀後甚至顯得有些殘酷的發言,讓青年突然安靜了下來。
他沉默地深深看著她,沒有在意那把對準自己的槍,輕輕歎了口氣。
“……我明白了。”波本……不,降穀零說。
這個女孩,並不是出於一時的衝動而脫離警方的保護……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會遇到什麼,但還是選擇了離開。
而作為蘇格蘭的好友、警視廳派到組織的臥底,真名降穀零的青年,終於在她麵前放下了偽裝。
“抱歉,剛才隻是想讓你清楚自己現在有多危險……看來我做了多餘的事。”
波本收斂了那個冰冷而危險的笑容,看起來多了一絲溫和,對她解釋:“我是蘇格蘭的朋友。你離開禪院之後,我們一直很擔心。現在還不算安全,如果你不喜歡咒術界的話,我給你安排新的住所和保護人,可以嗎?”
櫻井星有些意外地看著他。
波本和蘇格蘭都是警方的臥底……禪院家按照她的要求,不會對警方提起她離開的事,她自己也沒有請求過幫助——這樣的情況下,公安是不該乾涉她和禪院家的。
也就是說,他們兩個都沒有保護她的責任。
是出於私情和原則麼……
“……謝謝你,波本。”她放輕了聲音,凝視著青年灰紫色的眼睛,“你和蘇格蘭都是好人。但我並不需要保護,我有自己想做的事。”
波本皺了下眉,似乎有些困惑:“你是指那個懸賞?”
櫻井星搖了搖頭。
“那隻是手段。”
她解釋道:“……會有很多人找上門,”不隻是咒術師和詛咒師,“組織的人也有不少……我都把他們送到警局了。這樣你們的清繳計劃更順利了,不是應該高興嗎?”
降穀零想到了——那些莫名其妙自己跑到警局自首,交代了很多證據的家夥,明明看起來並不情願,卻無法反抗地問什麼答什麼。
那是她的‘能力’嗎?
詛咒師和咒術師,都有不同尋常的力量——這些東西降穀零還是知道一些的。
雖然心裡這麼思索著,他卻沒有多問,隻是冷靜地開口:
“你隻是個孩子,這些東西不應該讓你獨自承擔。”
“我並沒有獨自承擔什麼,隻是在做自己想做、能做到的事。”
櫻井星反駁道。
“不,太危險了。”
然而麵前的青年明顯並不認可,他的意誌很堅定,是那種認定某件事就不會更改的人。
他們兩個站在屋子裡,再次僵持起來。
……要說服他很麻煩。
但櫻井星其實很喜歡這樣的人。
最後,她輕輕呼出一口氣,做出了決定。
“……就讓你看一看吧,波本。”
櫻井星舉起手裡的那把HKP7,槍口調轉朝向自己。
那雙灰紫色的眼睛瞬間瞪大了,不可置信和慌亂在其中閃過。
“等……住手!!”
她毫不猶豫地扣下扳機。
“砰!!!”
在青年震驚錯愕、猛地撲過來時,“叮”一聲,子彈停在了她的胸前,再也沒有寸進。
就像被某種力量隔開了一樣。
……波本看不到的地方,黑色的人影擁抱著櫻井星,一隻手輕而易舉地抓住了那顆子彈。
[你為了證明自己的覺悟,不惜對自己開槍,精神力+10]
瘋神的速度,可以輕鬆地抓住子彈。
普通手段已經無法傷害她了。
而眼睜睜看到子彈停滯的波本,勉強在撲到她身上前控製住力道,隻是雙手死死地握住了她的手。
他低下頭,緊緊盯著那顆懸空的子彈。
“這是我的力量——我能做到這件事,並不是在逞強。即使是暗殺的子彈,在我(本體)沒有意識到的情況下也會被抓住。”
櫻井星任由他抓著自己的手,沒有反抗。她仰頭看著他,語氣平靜而有力:
“我也不希望你們來乾擾我的行動……同樣的話我不喜歡重複第二次,請告訴蘇格蘭:不要擔心,也不要阻止我。”
“……”
幾近窒息的氣氛,時間的流逝也變得格外緩慢。
在這樣近的距離下,櫻井星看到波本的瞳孔輕微收縮、又緩緩放大,反複了好幾次,就像他有些不穩的呼吸。
漫長的沉默後,略顯沙啞的聲音響起:
“……我知道了。”
波本勉強冷靜了下來。
他已經明白,眼前這個女孩的選擇是不容動搖的……他在對方身上感受到了意誌。
……這不意味著波本能夠坦然接受。
他伸手,不容拒絕的拿走她手裡的槍,以及那顆子彈。
“但不要再做這種事,星。”
青年輕輕握住她的手臂,神情有點危險:“如果你能答應我,我就會尊重你的選擇。”
櫻井星愣了下,望著高挑的金發青年,想說自己絕對不會出意外,但在他不容拒絕、帶了點冰冷怒火的視線中,還是輕輕點頭:
“……嗯。”
她感覺得到——波本不接受拒絕。
“好。”
金發黑皮的俊美青年盯著她看了一會兒,戴著白手套的手伸向她的頭頂,輕輕摩挲她的發絲。
他低低地稱讚:
“乖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