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1 / 2)

天光大亮時,林星火一邊單手拎著臟水倒去後院排汙溝,一邊腦內急轉,要將無數思緒和打算一一理清。

步入內觀之境使林星火第一次真實體會到洗筋伐髓的妙處。從前修行洗髓經時,需得日久天長才能看出一點效果,而此次卻是內氣運行中直接逼出了身體內部的部分雜質,功效簡直立竿見影。

最直觀的是力量變大,現在她能輕鬆抬起西屋五層兩米高的大木架子,估計至少有三百斤的氣力。而且耳聰目明、五感驚人,反應速度不知提升了多少,再沒有之前那種行動明顯跟不上腦子的感覺了。

林星火隻感覺自己像是掙脫一層沉重枷鎖,頗有神清氣爽、脫胎換骨之感。

三隻小狐狸崽蹦蹦跳跳的追逐她的腳步,嚶嚶撒嬌。簡單做了早食,狐狸崽們吃的噴香,林星火卻發現自己腹中暖乎乎的,竟然一點都不想吃東西。稍一思索:道家辟穀之說久已,在元明之前頗為興盛,便是到了後世,也很講究“少食”。林星火便決定試試這種狀態能持續多久。

林星火背起背簍,想了想,又換成筐子,兩個麻袋當墊子,把吃的肚滾溜圓的胖崽們放進去,腳步輕快的往村口走去。

該上工了。

狐大輕巧的從筐裡爬到林星火肩上,貼在頸窩裡,林星火撥了撥,狐大嚶嚶聲便大了起來。點點狐大的額頭,林真人也就隨它了——換做昨天,林星火的脖子恐怕還頂不住這實心胖崽的重量。

林星火一日千裡,突然邁進了另一個門檻,可功法就成了大問題。後天與先天之境猶如天塹,如今她半步先天,以往所修全都不再適合。

但修行之人,哪個沒祈望過長生?有幸如此,自然要奮力一搏。如今世界在她眼中,好似才緩緩展開。

幸好內觀體道讓林星火琢磨出一點前進的方向:內觀時,五臟暗淡,經脈狹窄,骨肉中雜質重重,而且根本不能探看紫府、絳宮、氣海這三個根基之地分毫,似有厚障阻隔。——勤修吐納行氣,儘量以氣驅除身體中的雜質汙垢,拓寬經脈;苦練內觀之道,嘗試突破要處障壁……

沒有前人經曆給與借鑒,自行修煉或許危險重重,但也確實沒彆的辦法。若是擱在上輩子,她還能遍覽群書、尋求藏經,或許能從其中找到一條道路。但這會兒到哪兒去找這些,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

她正想的入神,魏春鳳躡手躡腳地從後麵趕上來,想伸手拍一下她的肩膀。林星火禹步一踏,躲開了。

這一下,魏春鳳愣了,“乖乖,小林你背後長眼睛了?”

是本能反應,林星火笑說:“我看見影子了。您有事找我?”

“我說呢。”魏春鳳也沒在意,又問:“是有啥好事嗎?我將才看你一行走一行笑,笑的跟朵花兒似的。”

她剛才笑啦?林星火摸摸嘴角,果然正彎翹著。

“沒啥,就是心情好。”進入未有之境,自然舒暢。

“我猜小林也是心情好,哎唷,我從村尾追到村頭,愣是沒追上小林!”後麵王胡子的媳婦撞上來,捂著胸口直喘氣喘氣。她是隔壁金家窯的閨女嫁來不鹹屯的。這回因著老仙姑提前封山,金家窯沒能換到草藥,正托人與不鹹屯說和呢。王胡子媳婦的娘家小兄弟不省心,是個遊手好閒、招貓逗狗的小混子,前幾日與人打架受傷,她娘家便捎信來,讓她想法子給換些老仙姑配的跌打藥。

本屯社員是能用工分加點錢買藥的,不鹹屯沒有衛生站,換來的藥都存在大隊部,找會計登記換藥就成。大隊會計還是王胡子的本家大伯,再沒有不批準的道理。可金招娣想的多,她想先跟林星火打好關係,再請林星火出麵說情,分一部分藥給金家窯。隻要辦成了這件事,她就是金家窯公社最有本事的閨女,那回娘家得多風光哇。

金招娣也沒壞心,她知道老支書和大隊長最後肯定會同意分給金家窯藥材的,前段時間娘家公社做事是不咋地道,再抻些時候就該鬆口了。她就想著趁這機會顯顯能耐,金招娣料想著自家也算幫了林星火不少,家裡打的土坯可是全給她了,林星火一個十四五歲的小閨女,磨不開臉肯定能答應。

這才一大早就在家門口蹲著,等瞅見林星火去上工的身影時,金招娣扔下飯碗就起來追,沒想到壓根就追不上!

“你咋這麼快,我跑都沒趕上你走路!“金招娣上氣不接下氣,明明看她也沒跑起來啊,這腿搗騰的這麼快?還沒等她喊住人呢,就沒影了。

林星火倒沒注意速度,但方才她都下意識用出禹步來了,恐怕當真不慢。

“小林你過來點,嫂子跟你說點事。“金招娣捂著嘴道。

“嘿,你這婆娘跑啥,跟狗攆似的!”王胡子從男社員那堆裡出來,往旁一薅金招娣:“正吃飯呢,好家夥,人不見了!我尋思跑肚了呢。”

“滾球,我跟小林說點正事,你彆搗亂!。”

“咱家的正事將才還沒商量出個黑白呢,你先過來!”王胡子把人拉到村口掛鐘的大樹後頭,才板起臉問:“你是不是要求小仙姑啥事?我不是跟你說了,不許鬨小仙姑的清靜!”

王胡子平日是疼媳婦,可他一板起臉來金招娣就怕,跟多了個爹似的。金招娣把事情小聲嘟囔出來。王胡子捶捶腦袋,氣的腦仁疼:“你充啥大瓣蒜啊!這麼能,下回選舉乾脆選你當大隊支書好了!你用腦子想想行不,要是誰糾著一堆壞小子來咱家破四舊,把你攆出咱家,你咋整?哦,末了還得讓你主動出麵給藥?”

“想屁吃!”金招娣立馬禿嚕出一句,“我把他狗腦子打出來!”

王胡子斜眼看他,“肉不割自己身上不疼是吧?我可跟你說了金招娣,少管你那個混子兄弟!彆沾他的事,你回娘家我就給你做臉,借隊長的自行車送你,但你要再犯,咱娘可就容不下了。金狗子上回來,跟陳來福嘰嘰咕咕,說的那都是什麼話!他一個大小夥子,半點正事不乾,人家給他點好處,他就敢替人拉皮條?金寡婦是啥人,她在金家窯臭大街了,現在想勾搭咱屯的人,美的她!”

“啥拉皮條,狗子就是被金寡婦騙了,他還喊她小五嬸呢。”

“你那小堂叔都死幾年了,就她那德行,五嬸個錘子!咱娘發話了,這兩年都不許金狗子再登咱家門——這回是為春鳳的臉麵,也是陳來福沒真做出啥,不然你看我不親自收拾他!下回可就不止皮肉疼了!“陳來福也沒討著好,雖出了五服,但老支書還是陳家的族長,趁著魏春鳳陪魏奶奶住,親自抄棍子給了陳來福十下家法。

金招娣忽然反應過來:“狗子不是你們找人打的吧?他可是你親小舅子!”

王胡子冷笑:“什麼小舅子,我寧肯認倆姐夫。就是讓他長長記性,也叫他那群狐朋狗友明白點,犯渾彆來不鹹屯!“

金招娣看王胡子這是還憋著氣呢,忙說:“當家的,你彆生氣。狗子是渾點,明年給他娶個厲害的媳婦管管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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