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猻說天材地寶或是需要時間蘊育或恰逢機緣異變才生,盲目尋找不可行——況且寶物自晦,不是那麼好找的。
與其大海撈針,還不如去黑市瞧瞧,常有人偷偷拿些古董玩意去換錢換糧,保不齊就有那種老玩意對她有點兒用。
林星火早前就打算去縣城黑市換些錢,便索性直接改往省城去。她們現在去林場,為的是‘搭順風’火車:從金家窯、不鹹屯到小盒子溝這挨著大山的一大片地方,原本都曾是私產。本地有一位金姓的大地主大資本家,省裡開著大買賣,鄉下有數不儘的田產,曾經不鹹屯還叫放馬堡,是金家養馬跑馬的地方,後來被金家捐給不鹹觀,才改名叫不鹹屯。小盒子溝林場的火車站是當年金家為了往省裡運好木頭修建的簡陋軌道,當時金家為了往外運兩個人手拉手都抱不住的紅鬆木,不知死了多少雇工——收歸公有後,這個小車站被保留了下來,現在隻有一路來往省城的老式火車。
林星火身上有介紹信,是公社開給赤腳醫生學員的,但她也買不上火車票,隻能另辟道路:據兔猻說,它去省城的時候就是扒.火車來回的。但它省下沒說的是,它那時是故意被人捉住,在麻袋裡舒舒服服的到了地方,才劃破麻袋片遁走。
所以林星火的體驗就不大舒坦,夜風大還冷,吹得手都僵了。但這趟火車走的慢,沿途也隻有兩三個小站停一會子,倒是還能忍受。
這種老式火車的車窗上還焊著橫欞,扒著倒是不費勁。搭順風火車的人還真不少,大多是年輕後生,有的凍狠了扒累了就趁火車減速的時候往下一跳一滾,起來拍拍身上的土人家就走了。
林星火聽見她扒著的那片窗戶裡的大嬸說:“都是附近鄉屯的後生,為了省那兩步路,就跑來爬火車。”
“也忒亂來了,就不怕掉下去?”大嬸對麵的金大姐邊問還邊瞅一眼把臉包的嚴嚴實實的林星火,這個人得抗了快倆鐘頭了吧?
“沒事兒,咱們人坐的這趟開的慢,撐不住摔下去也就是跌個跟頭。下一趟運貨的才危險,車站怕有人扒貨,開得快,還有押車人往下搥爬車的人。”
金大姐這才放點心,她還好心說:“後生,聽見了麼?撐不住就自己往草窩裡跳。”
林星火點點頭,沒說話。
其實不止金大姐注意到林星火,外頭“搭車”的人看著更稀奇。金大姐在裡麵看不出來,那些外頭的後生借著火車裡光可能看清這人的身形壓根不像個男人,臉雖然包的嚴實,但露在外麵的手連雙手套都沒帶,那手還一看就是女娃子的。
最出奇的是這女娃子除了背上背著個碩大無比的筐,還有兩個筐被她擱在車頂上,女娃時不時抬眼瞅一眼。
“妹呀,帶這麼多東西乾啥去?要不要哥幫你一下?”有兩個無賴小子趁著過站減速的功夫從後頭跳下來,跑到林星火所在的那截車廂重新扒上來,舔著臉皮戲弄小姑娘。
見林星火不搭理人,離得近的那個還握住車廂把手,一點點往林星火身邊挪。
“妹兒,手冷吧?你跟哥說說話,說說話哥就把手套給你帶。”
林星火聽著耳熟,她挎包裡的一團也悄麼麼動了下。林星火立刻想了起來,那天這隻猻也是這麼說的‘你給我做廚子,我就教你參透木牌’,結果她就跌進了小夥伴的坑裡。
林星火頓時看這個貧嘴的小子就不順眼了,“滾!”
“喲,小妹兒還罵人嘞——誒!——誒呦!”
壓根沒再給他再貧的機會,林星火左腿抬高,腳尖一踢那人握住把手的手、在他撒開的瞬間往外橫掃,直接把人掃下了火車,落在五六米外的荒草窩裡。
掃出去的那個還摸不著頭腦呢,他的同伴可是瞅見了這小妹子就這麼一抬腿,他大哥“唰”一下就飛了,這是個惹不起的祖宗!“彆,彆!我自己跳!”後頭這個慫的很,趕忙自個兒跳下火車,沒先瞅好準頭,落地就抱著右腳嗷嗷叫,估麼是崴腳了。
林星火的軍綠色挎包一動,一隻肥肥的兔猻爬了出來,輕巧的三兩下就翻到了車頂上,又粗又長的大尾巴掃下來,蓋住了林星火扒住車廂鐵杠的手。
車頂上的兔猻端端正正的背對林星火蹲著,兩邊圓鈍的小耳朵一動不動,很嚴肅很嚴肅。
林星火一怔,隨即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