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三十六章 (三更合一)(2 / 2)

彆看老支書生就了一張馬臉,那笑起來的模樣還怪慈祥的,這會兒老頭喜的直搓手,跟黃大壯回大隊部加班的時候還喜滋滋的猜度:“山裡有牛群?彆是哪個大隊的牛跑進山裡安家啦?”

看,就連老支書都知道林星火不可能從彆處弄來牛,現在哪裡不缺耕牛?

林星火五感多靈敏,她一邊往南山走,一邊長歎一聲,但願明兒老支書還能這麼高興。

趁著天還沒黑透,林星火將狐狸崽兒放進背筐裡,趕著就下進山坳裡。

兔猻正蹲在鏡潭邊的青石上監工,一隻漂亮的斑斕猛虎正在石頭下趴著,不時朝正在耕耘的駝鹿吼一嗓子。

這就是去年秋捕時見過的那隻把野豬群趕出密林的老虎,林星火第一次在山坳裡見到它時還挺吃驚:畢竟當時相遇時這虎可沒表現出一丁點兒的親近之意,就算後來她幾次進林子,遠遠還沒碰上,老虎就自己躲開了,有那麼點嫌棄的意思。

直到有一次她正撞見兔猻欺負虎的場麵才明白,猻大爺才是阻斷她和大貓的罪魁禍首。被抓包的兔猻不情不願的坦白:這隻老虎就是不鹹觀師祖嘴裡曾提起的“花花”,和大黃一樣,原本也是不鹹觀的常客。在不鹹觀隱匿、林星火下山後,花花也曾偷偷往山外走。去歲屯子巡邏隊發現的老虎蹤跡就是花花留下的。

但可憐的花花先一步碰上了兔猻,猻大爺對這種比自己威風比自己氣派的大貓既羨又妒,衝上去就給了一頓打。之後花花甚至被打服了,不得不認猻大爺當老大。兔猻多損呐,還支使花花牧野豬,好不容易野豬群撞到林星火手裡被連鍋端了,大老虎好日子沒過幾月,又變成了駝鹿的工頭。

現在但凡林星火露出一點想摸摸威風大老虎的想法,或者花花想挨近一點林星火,事後必然得被猻大爺呼一頓貓貓拳——林星火看到那次,兔猻蹲在虎腦袋上,邊問“還敢不敢?”,邊啪啪的拍虎腦殼,大老虎垂頭喪氣,那麼大一猛虎竟然可憐巴巴的嗷嗷叫。不知道猻聽懂了什麼,猻大爺越發暴躁,連拍帶踹,林星火瞅著都替花花心疼快禿的虎腦門,它腦門上的黑色花紋原來多帥氣啊,當時都花了。

兔猻一時不察,就被小夥伴捉個正著,在林星火操著還不太熟練的步法撈起它時,猻大爺一整個僵若木雞,隨後……,反正林星火越想讓它倆和平共處,兔猻越看不慣花花,現在林星火學乖了,倆都在的時候,她必然要第一個關注猻大爺,要是再添上幾句甜言蜜語迷糊一下兔猻,那大概說醋精就能收斂一點兒。

這會兒見人類下來,兔猻在青石上伸個懶腰,蹦兩跳的直衝林星火。林星火假裝沒看見兔猻下青石時還蹬了一腳大老虎,隻管張開手臂將猻大爺接個滿懷,隨即迷魂湯就端上了。

誇它能乾,讚它辛苦,指著山坳裡已有規模的田地說都是它的功勞!

例行之後,林星火才到青石邊,花花讓開道路,低低的嗷了一聲。林星火邊走邊用手揉了下大老虎的腦殼,動作之迅速熟練,兔猻瞟了自己的人類一眼,大度的表示不跟花花那蠢大個計較。

青石後是長條狀的一壟田地,上麵整整齊齊的種著碧粳,此時青色的稻穗微垂,漂亮的好似美玉雕琢而成。

林星火從靠近靈蓮的地方取來一桶水放在田埂上,閉目沉靜片刻,施展靈雨訣。霎時間如絲細雨便籠罩住整塊田地,同時木桶中的水也在飛快減少。

花花虎頭伸進雨絲裡,愜意的眯起虎目,挨了兔猻不耐煩的一巴掌也不以為意。

而翠色.欲滴的稻苗漸漸變黃,先從根部,逐漸攀升至稻穗兒。此時夕陽橙紅的餘暉正灑滿山穀,這一小壟稻田像集聚了晚霞所有的靈性,稻穗越來越低垂,直至頂尖的一點悄然變作金黃。

“靈稻!”林星火顧不得越階使用靈雨訣帶來氣海發虛的感覺,伸手取了一把金燦燦的稻穗,摘下幾粒放進嘴裡細細體會,米粒中絲絲靈氣均勻且純正。

全然忘了今早她還覺得黃大娘隻要產量不重味道是格外樸素的價值觀,現在林星火自己也沒在意碧粳米變得更美味的事實,全副心神都沉浸在米粒中蘊含的那點靈氣上。

激動的林修士往懷裡兔猻的腦門上吧唧了兩口,捧著稻穗的手都跟著笑聲在顫動:“以後想吃什麼,我給你們種!”法決在手,不就是掏空氣海麼,她能挺得住!隻要耐下心多培育幾代,早晚能實現靈植自由!

兔猻圓圓的小耳朵乖乖趴在腦殼上一動不動,好一會兒,才發現自己早已經被林星火隨手放在了田埂上。

膽大包天的人類!猻的小耳朵動動,眼神卻不由自主的追隨已經開始收割碧粳稻的林星火。

林星火沒用鐮刀,直接暴力生拔,邊拔還邊盤算:這一波靈稻就不吃了,全用來做種,擴大生產;稻杆還能用來製作符紙,這種自帶靈氣的材料比往黃表紙漿裡添寶葫蘆葉的效果更好,將來可以用來練習二階符籙!

不管是凡人還是修士,豐收的喜悅都是相通的,快樂的人類足有一刻鐘沒注意目光灼灼的小夥伴了,兔猻耳朵趴下又豎起,豎起又趴下,實在忍不住潑點冷水給人類清醒一下:“一個稻穗足有百八十粒稻種,你要將稻田擴大到百倍?”

“蓮心水就那麼多。”兔猻惡劣地揭短兒:“就算蓮心水夠用,你一天能施展幾次靈雨訣?”

林星火沒注意自己美滋滋的把計劃說出來了,聽見兔猻開口,才意識到,但她的心神顯然沒如猻大爺的意轉移到它身上,而是恍然一喜:“那咱們今晚就有靈稻吃了!”

她一天能施展次靈雨訣,稻田不必一日催熟,那就是可以一次種壟地,林星火弄的一壟地約摸有半畝地,壟也才一畝半。利落的將手裡這捆的稻穗摘下掂量了下,約摸估算了一下,靈稻的產量並沒有比前麵幾茬高出多少,畝產差不多還在百斤上下。

可彆小看這一畝半稻田,林星火種植催熟這波靈稻大約用了半個月,也就是說:“每月能收九百斤靈稻?!”

不等兔猻說話,林星火自己就清醒過來:“不對不對,從最開始一日可熟到半月才能熟,稻種越好長得越慢。”

碧粳靈稻種現在還隻是初代,蘊含靈氣並不多,但隨著更新換代,以後必然能成為更高等級的靈種,那麼相應的,成熟時間也會越來越長。“所以,還得進階才行!”

林星火從傳承新篇上先煉會了幾個實用術法,比如春風化雨、凝露術和靈雨訣,這個都是煉氣期水係法決。其中春風化雨是一階法術,顧名思義,就是將空氣中的水凝結成雨,這雨基本不含靈氣;凝露術則是二階,可凝結靈露;而最難的便是階靈雨訣,能直接降靈雨。

法決的一二階對應的不是煉氣一二層,而是與煉氣初期、中期、後期相對。林星火此時隻差一步便能突破煉氣四層,突破後方才煉氣中期。她能越階用出靈雨訣,靠的也不過是現代人靈活的腦子——需得先從靈蓮附近取水,這些水暫時沁入了靈蓮的靈氣,她就是借用這些水才能使出靈雨訣,而不是憑空聚集空氣中的靈氣化成雨絲。

真正掰扯起來,應當算是春風化雨同靈雨訣相結合的術法。

林星火走回田埂放稻穀,順手撈起兔猻放在自己肩上,邊乾活還邊道:“還是得找好種子才行。之前用屯子的稻種培育了那麼多代,就是卡在凡稻化靈種的那一步上不能突破。換了碧粳之後,才不過幾代就成了!”明明凡稻成熟前已經能覺察到一絲靈氣了,可一旦成熟,稻米裡的靈氣就散儘了,根本存不住。

兔猻一麵應聲一麵跳下來,伸出爪勾,唰唰唰的割稻子,但凡遜過,必有一排稻穀墜地。

林星火笑了笑,把探進虎頭來也要幫忙的花花推出去,大老虎可沒猻大爺那樣的爪子,讓它用嘴撕咬,這靈稻還能不能吃了:“一會咱家加餐!”乖,彆幫倒忙,明天還得用你幫忙使喚駝鹿呢。

“蓮心水範圍擴大了我一條尾巴長。”兔猻最近整日守在青石上替林星火看管稻田,靈蓮的變化它更清楚,自從第二片葉子舒展開,沁入靈氣的範圍寬了一些。

聞言,林星火大喜過望,撈過來又粗又長的猻尾巴用手匝丈量:“擴大了半米!”那得多出多少蓮心水!

蓮心水和鏡湖都是林星火新起的名兒。自從靈蓮在山坳水潭安家後,這水潭一日比一日平靜,漸漸風過都無波了,就像鑲嵌在穀底的一麵銀鏡。而越靠近靈蓮的水,不僅僅是靜水,林星火偶然間發現裡麵竟然浸染了靈蓮的靈氣!雖然隻是暫時保有靈氣,一旦取出時間過長就會逸散掉,但林星火堅信,有朝一日靈蓮鋪滿水潭時,必然能將其整個化成一潭靈水!

兔猻收割的起勁的身形又僵了僵,可是林星火撈的熟練,鬆的更快,轉瞬就無情的去看靈蓮了。兔猻看她從筋脈裡壓榨出淡青色純正木靈氣,彈給靈蓮,不滿的動動胡子,發泄一般“唰唰唰”更賣力地收割起來。

等一人一猻合作無間的將靈稻收割成捆,天邊最後一絲晚霞都暗了下來。林星火手一揮:“回家!”吃靈米!

留了一點靈稻秸稈犒勞駝鹿,林星火得把花花也帶上——大老虎從前下山坳,得從南麵老林子裡慢慢繞下來,挨著山居近的這側直上直下,讓花花自己爬上去是做夢。可今天要是還從南邊繞的話,那得繞到什麼時候?

兔猻背上狐,竄兩蹦就上了山壁上頭,不屑地撇了眼笨重的大老虎。

林星火雙手把大老虎抬起來,高高舉過頭頂,隻能這麼著才能不遮擋視線。她的神識外放太淺,萬一掉下去林星火自己沒事,但花花怕會摔個好歹來。

斑斕猛虎的粗壯的四肢不自覺的蜷縮起來,連尾巴都夾在兩腿中間去了。兔猻越發瞧不起,在林星火舉著它跳上來時,竟然罕見的沒動爪拍虎。

“等我一下。”林星火捏住花花想要嚎一嗓子的嘴,對兔猻示意:“我把靈稻搬上來。”

這一天晚上,林星火全家吃的肚飽溜圓,一個兩個都沉浸在靈米溫和純正的靈氣中,林星火甚至覺得煉氣四層的障壁都被碧粳靈米的香氣熏軟了一點。

這就導致次日早晨,一家六口都醒晚了。

尤其是還沒入階的大老虎花花,歪著虎腦袋熏熏然,一臉不知今夕是何夕的傻樣。兔猻暴力叫醒小弟,還在花花仰頭想來一記清晨虎嘯時,將昨晚蹭進林星火懷裡睡的狐大塞進了大張的老虎嘴裡。

林貝果愣了一瞬才回神,倏然暴怒,整隻狐崽都飛起來揍大老虎。

花花委屈的喲,它又咬不破狐狸皮!再說,噎一嘴毛是啥好事?

等林星火再進門時,東廂已經打成了一窩粥,隻狐狸崽兒同仇敵愾,花花左躲右閃,不知飛了多少虎毛。兔猻舔著毛爪子,看狐崽的眼神十分滿意:不枉它當自家崽子養的!

可當林星火進來後,隻狐狸崽兒立刻丟下花花,狐大的小爪子指著兔猻跟林星火告狀。

自從小狐狸們認主後,林星火便能模模糊糊的聽懂一些“嚶嚶嚶”,這會兒自然得指責罪魁禍首:“罰你去帶駝鹿從後山繞上來!”從老林子裡繞大一圈得用很長時間,林星火本打算天不亮就帶花花去做的,沒成想起晚了,這就得速度最快的兔猻出馬了。

沒得人類清早舉高高的兔猻垮著一張貓臉,獨自一猻乾活去了。

於是日上竿時,望眼欲穿的老支書和大隊長就看見,一隻比屯裡黃牛還壯的駝鹿頭頂鹿角間蹲著一隻半耷拉著眼皮的兔猻,穩穩當當、小心翼翼的向社田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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