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掌櫃張嘴,蹙眉笑道:
“這消息一張簡箋便能傳送,何須仙人專程一趟?”
陳厄不為所動:“以示尊敬。”
“同時,跟隨十三州頭名前往新安府。”
白芙蓉垂眸沉思,片刻後答複:
“謝酒評司安排。”
“不過,我可能需要半月時間準備。”
陳厄蹙眉,有些不耐:“為何準備時間如此之久?”
白芙蓉巧笑倩兮,卻態度堅決:
“有種新酒還在做,至少要做出一酒才行。”
“酒客還等著呢。”
陳厄冷哼一聲,沒表態,提劍離開,臨了……順走了桌上一碗梅花雕。
白芙蓉:“……”
臨月城自然是不比朝歌繁華,卻依舊洋溢著小地方的野趣。
客棧中孔慈臨窗遠望,窗外燈火如流,夜風微涼,他收起了折扇。
張滇敲門進來,傳遞消息說白芙蓉約孔慈明日在入雲閣見麵。
孔慈點頭,道:
“張滇,坐吧。”
張滇稱是,將窗戶關了坐到公子身邊。
孔慈斟茶,遞給張滇:“豫州酒評司的人去了?”
張滇雙手接過茶杯,道:“正是。”
“前日有人見到豫州酒評司的陳厄,出入黑森林。”
孔慈輕笑出聲,泯茶的嘴唇白到透明:
“我道是白掌櫃忘了新安孔慈呢。”
張滇沒應聲,半晌猶疑道:
“公子,事無絕對。”
“五成期待足矣。”
孔慈放下茶杯,笑道:“自當如此。”
“素不相識的陌路者,值不得十分信任。”
張滇:“許是到了時候,那白家小掌櫃還要借著公子的勢。”
孔慈歎聲:“許是到時,我借白掌櫃肩膀呢。”
張滇斷然道:“不可能。”
孔慈笑了笑:“張滇,你知道現在的朝歌什麼樣子嗎?”
張滇沉默,他答不出。
孔慈:“我也不知道,下放滄州這麼多年了,我隻記得十二歲那年的朝歌城。”
“物是人非不過如此。”
“隻不過我心不死而已。”
張滇堅定道:
“不,公子是潛龍在淵。”
孔慈被門客逗笑了,“在淵的也可能是草魚。”
次日,入雲閣。
白福貴好奇盯著白芙蓉手中的酒壇子,那上頭飛著的布頭是他從沒見過的海藍色,騷氣極了。
白芙蓉將陰三嶠從酒壇封口處拖出來:
“不能喝這個,小喬。”
“這是給孔善年的。”
陰三嶠覺得自己受到了冷落,他將身體團成一團,窩在酒壇子上不讓白芙蓉開壇。
楚月禾過來時,就看到小有名氣的白掌櫃正在和酒壇子拔河,一條蛇尾把被越拉越長,咬住酒壇子不鬆手。
白芙蓉當機立斷,操起桌上的胡椒粉倒在龜蛇身上。
紅灰色粉末在龜殼上摞成小山。
陰三嶠:“……”
啊啊啊啊——!
白福貴趕緊端來茶杯,接住跳水的龜蛇。
楚月禾:“……”
楚月禾低聲咳嗽,示意這裡有個大活人。
白芙蓉見他頓時眼神一亮:
“早啊!女裝大佬你來啦!”
白福貴一口茶噴了出來。
楚月禾:“……”
楚月禾整整衣衫,臉皮厚如鍋底,施施然應了坦蕩蕩坐下。
“這就是醫治善年公子的仙兒酒?”楚月禾勾著脖子左右看酒壇子,手握毛筆無風自動。
“叫啥名?”
白芙蓉點頭,小白手點著陶罐子介紹道:
“醉長安。”
楚月禾一怔,說不清心中什麼滋味,嘴巴卻早已神思不屬,脫口而出道:
“好名字,好名字啊!”
隔間外孔慈正打算敲門,聽到這名字手掌一頓,片刻後才叩門。
門內應聲後,張滇推著孔慈進來,兩人正好瞧見白芙蓉掀開酒壇布頭,濃鬱酒香三息間飄滿房間。
孔慈有一瞬間恍惚。
這味道中有菊花香、桂花香,數種花香味交融在一處,後味化在淡淡薄荷澀味中,淺淡卻存在感極強,最末,還有莫名的沉鬱香氣。
這沉香味似一種宮香,孔慈小時候曾在父親房內聞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