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是呢,乖乖咧,老子活這麼大,頭回見證曆史啊!”
“道啊,當然是道啊!”
“說的是呢,當然是我們仙界的修煉之道!諸子百家當年可都是我們的儒家為首呢!”
台下群情激昂,頭頂上百家代表使用雷鳴之術,舌綻春雷開始激鬥。
嘈雜人聲中,白芙蓉捏著下巴,咂吧嘴搖頭道:
“不該是道的。”
“這就跟一個國家的製度一樣,不,可能要更深刻些。”
“哪有那麼容易被說服。”
“當然要先通商,富裕的修煉者會吸引更多追隨者。”
“這世界上從不單單隻有修真者。”
白福貴聽了,似懂非懂點頭。
陰三嶠凝視辯題,細長蛇瞳略略擴大,又飛快收縮,耳邊是會場中人群糟亂的討論聲,還有台上各家代表錚錚有力的探討,唯獨白芙蓉的話刺進了他心裡——
如沉石落入心湖,無底下沉,卻消磨不掉蕩起的漣漪。
好似在漫長時光中,曾有過相同的漣漪激蕩過,相同的話語耳聞過。
又出現了,這種似曾相識感,陰三嶠心中自我審視,歎了口氣。
白芙蓉這人思路清奇,身上總有種和周圍所有人都不同的感覺、概念,能說出難以相信的話,做出突破常規的事,這讓人著迷也讓人疑惑。
雜亂攪和到陰三嶠自身混沌的傳承記憶中,則更有了種前世今生的輪回感。
陰三嶠感到不可思議。
時間是此方天地間最難參透的真諦奧義,它無痕跡卻銷毀衰老帶來新生,流淌在任何一個角落,修士哪怕是飛升肉身成聖也無法自由驅使時間,更彆說白芙蓉區區一介凡人。
那,究竟為什麼,白芙蓉會給陰三嶠似曾相識感?
他們之前並不相識。
陰三嶠百思不得其解。
辯題進展很快,儒家人秉持自古傳承的抑商之策,夥同法家人舌戰道家‘萬物自然任由生長’論,捎帶踹一腳湊熱鬨的家。
大家說的激烈之時,桌上酒壺自動倒酒,龍頭醉的香氣緩慢飄散開來,聞得人酒蟲一動。
“瞧啊,我們老滄州的龍頭醉!登上了百家論道的舞台!”
“嘿嘿,回家再提幾壇,給家裡人講講!”
“那可是!我們滄州的龍頭醉可是老牌名酒!比那什麼雍州傾江南、豫州鬆花雕強百倍!”
“哈哈哈哈,是啊,吊著打!”
白芙蓉:“……”
酒館夥計們:“……”
白福貴沒忍住,小小呸了一聲,暗罵這滄州人真是臉皮厚如城牆。
酒香彌漫間,和著滄州人的自戀造詞,場地中的日晷忽然又緩緩轉動了起來,金光漸盛,長河再起,黑影漸漸從光亮深處出現。
場中頓時一靜,眾人撅著屁股爭相競睹日晷通道。
光河中走出幾個白衣妖修,瞧他們額生金鱗,麵目綺麗妖異,雙瞳竟是璀璨金色,身長比一般人修高一截,個個像精壯巨人。
台下人:“……”
媽呀,有妖怪。
敖童左右張望,目露好奇,脖頸轉動間露出了影綽在衣衫間的金色龍鱗,密麻麻覆蓋一片,“我們到了,四叔!”
身後白衣中年人點頭,沒應聲。
敖童見此麵露欣喜,朝台下目瞪口呆的圍觀群眾大喊道:
“喂!人類!這裡可是仙界滄州建鄴城?”
“我們是三江源那邊來的,就在雁蕩山北麵!”
台下無一人敢應聲,眾人噤若寒蟬。
妖修邪佞氣息強橫,如烈風吹過全場,自身強大的血脈帶著與人類全然不同的血氣,瞧他們高大身材笑容妖異,嚇得人群中不少孩子哭了起來。
敖.嚇哭小孩.童:“……”
敖童不好意思撓撓頭,心中暗道這些人修好小的膽子。
正當他撇嘴打算轉頭時,台下傳來一道清朗女聲,金玉般動聽:
“說得是呢,敖尊者!”
白芙蓉笑嘻嘻道,折扇飄搖間,風采自現:
“此地正是燕雲十三州滄州,滄州建鄴城,百家論道會場。”
“歡迎啊。”
三名妖修不約而同望過來,酒館一行人刹那間成為目光中心。
人眼如芒刺,白芙蓉笑容自若立在刀尖上。
敖童從小就喜歡美人,仙界如水的美人聞名妖界已久,讓他此時此刻對白芙蓉起了不小的興趣,眾目睽睽之下,敖童磊落發問:
“多謝姑娘回答。”
“敢問姑娘芳名?”
“方便交個朋友嗎?”
眾人一片嘩然,白芙蓉不緊不慢回答:
“萬分榮幸。”
“在下白芙蓉。”
“黑森林星際酒館的掌櫃。”
滄州人:“……”
仿佛聽到了劈裡啪啦的耳光聲。
敖童眨巴眼睛,覺得嘴巴有點分泌龍涎:“你是釀造竹葉青的那位酒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