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國師被姬萬裡請來做援兵時, 隻看到宮殿中, 白芙蓉被侍者送出來。
姬萬裡:“……”
陰國師:“……”
陰國師冷笑一聲, 指著白芙蓉提著的大包小包珍寶美食, 道:“姬萬裡,這就是你說的十萬火急之事?”
“‘國師,您再不來,白掌櫃就入土了?’我看這廝活得很瀟灑隨意啊。”
姬萬裡被主公臊的臉紅,扯扯嘴角,辯解道:“國師,我明明看見天後侍者火氣十足的來請人呢。”
“本來我和白芙蓉前後腳來這兒,沒一刻鐘我就被打發走了。”
“白小花一個凡人, 天後那心肝,滅她分分鐘。”
未必見得, 陰國師想起了久遠歲月前, 畢方擲火刀, 白芙蓉空手接白刃的場景,心中沉思,見著白芙蓉笑眯眯走近兩人。
“午安啊, 兩位。”白芙蓉抱著財寶將東西往乾坤代裡裝, 姿勢怪異的行禮。
陰國師冷著臉不說話,姬萬裡沒忍住一巴掌拍掉白芙蓉手中的珠翠, “你搞什麼!”
“要死了要死了, 你要在這裡貪財!”
白芙蓉撿起地上的珠寶, 笑嘻嘻道:“這可是我的正當收入。”
“天後給的酬金呐。”
姬萬裡覺得難以置信, “方才山棺前,咱倆聊的你都當放屁了?”
“九天,白芙蓉,你說不準又是一個九日循環,你想死嗎?”接天後的生意?
白芙蓉望一眼神情冷漠的陰國師,想拉拉姬萬裡的手臂,低聲道:“地方不合適,我回去再和你講。”
誰知姬萬裡一甩手,喝道:“你講個屁!”
“彆以為老娘還有當年那好脾氣!”
說完,甩手就走,留下主公陰國師和尷尬的白掌櫃。
白芙蓉:“……”
我可沒覺得你當年脾氣和現在有什麼區彆。
陰國師居高臨下審視著白芙蓉,白芙蓉眨巴眼睛,示意陰國師給個機會。
禦花園。
時值盛夏,花園花朵爭奇鬥豔,姹紫嫣紅,白掌櫃撿起一朵枯萎芙蓉,讚賞道:“國師真是通天的手段。”
“皇家花園也能隨意來去。”
陰國師並不回答這個問題,白日天光下,男人的輪廓卻看起來冷硬無情,帶著遠比百年前更為殘忍冷漠的神情。
“解釋吧。”國師說。
“天後請你去,你不掏出點什麼來,不可能出來的。”
陰國師變化真的很大,白掌櫃心中暗道,麵上點頭,將芙蓉一腳踩碎在腳下,掏出了乾坤袋中的手書:
“武後實在是很懂得玩弄人心。”
“我本以為她召我來,是為了施壓或者探聽彆的。”
比方說,從我這個未來人嘴裡,得知帝後相爭的結果,勝者是誰。
“然而事實是——”白芙蓉將手書展開,給陰國師看,陰國師也不接過手書,垂眸看了幾眼。
原來是舊城改造工程。
怪不得白芙蓉喜笑顏開,陰國師是知道白芙蓉的初心在何處的。
除了釀酒之好,就是機械流造物。
白芙蓉這個兩腳怪心中,就隻有這些,舊城改造確實是她的舞台。
“投其所好。”陰國師道。
白芙蓉收起手書,覺得心中感想萬千,很難梳理出條理:“我能感覺到,天後是很懂我的。”
“無論是同一個性彆,還是對於一些事情宏觀的看法——”白掌櫃手掌在空中比劃,難得說話顛倒,看的陰國師心中冷笑。
“於是?認為武後是個有腦子有格局的人物?”
“白掌櫃當年多麼矜貴的人啊,現在這麼輕而易舉被降伏了?”陰國師語調冷漠,說的話卻充滿火氣。
白芙蓉抬頭對視陰執明,男人背光站立,黑影遮住眉眼,看起來膚色慘白神情疲憊。
白掌櫃忽然意識到,自己可能低估了陰國師對於李二的感情。
“我並不是背主,國師。”她低聲解釋道,翠色眼眸充滿真誠,注視著陰國師。
陰國師盯著她的眼睛,忽然覺得四周安靜。
這雙眼睛很美麗,陰國師記了一百年,想起的並不頻繁,卻也總是想起。
他從不知道白芙蓉真的從心底給過李世民忠誠,他總以為她個性自由散漫,愛財無義,卻誰知世事無常,言稱效忠的未必真的效忠,從未開口的卻堅守信任,撐過時空的輪回。
“這話何義?白掌櫃要是想自證忠誠,不如直接殉葬山棺吧。”
談起太宗,陰國師多年不見的毒舌神功上線,說起話來狠毒果決。
白芙蓉心道這會我不和你計較,溫聲解釋道:“忠誠不是看說的,要看做的。”
“王朝是二公子一生的成果,我自當儘力維護。”
“你們也是。”她提醒道。
陰國師不為所動:“效忠與維護王朝並不違背。”
白芙蓉:“但是內耗過久於社稷不利。”
陰國師:“你一屆短視商人,談何社稷?”
短視?商人?白芙蓉哈一聲:“我從不曉得道家的陰國師也會談儒家那一套陳詞。”
陰國師:“你不知道的多了。”
談話就此陷入僵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