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縱時空漩渦會有多大的風險,這不是個難猜的事情,就算白芙蓉是個常識智障也知道。
單看不同時空的玄武相遇,兩人一見麵即互相反彈重傷的模樣來看,陰三嶠付出的代價一定不小。
眼淚在白芙蓉眼眶裡打轉,她吸口氣,忍了下來,和陰三嶠囑咐兩聲,扶他站好,才走過來將另一壇醉長安遞給陰國師。
陰國師乾脆接過,三兩口飲儘,將酒壇子一摔,幾個呼吸的功夫,臉色就好轉了。
白芙蓉後退幾步,警惕望著陰國師,將陰三嶠擋在身後。
都這會兒了,陰國師要還猜不出麵前這黑皮小子是誰,他就是個沙雕。
“唐末的玄武?”陰國師問道,豎瞳帶著蛇類的冷毒,上下刀子似的剮陰三嶠。
白芙蓉一把攔住要回答的陰少年,正色道:“正是。”
“這是我酒館的夥計,剛才冒犯國師了,對不住。”
說完,代替陰三嶠鞠了個躬。
陰三嶠伸手拉住白芙蓉,將小掌櫃的手攥在手掌裡,眼神死死盯住國師。
那眼神,就像是幼崽護食。
或者毒蛇偷著了雞蛋。
我這個第三人,實在是有點‘亮’。
陰國師忽然就心中滋生了這奇怪想法,他吸口氣,心道醉長安果然是療傷聖藥,出口的話帶上了點難得的笑意:
“彆緊張,白掌櫃。”
“我能對我的下一世做什麼?”
“傷害他我也不好受。”
“保護家人這沒錯,但是要分得清敵我。”
白芙蓉還沒回答,陰三嶠就冷言冷語開口:“她當然分得清。”
“我更分得清。”
陰國師:“……”
陰國師有點好奇:“你一個玄武後輩,為何對我敵意這麼大?”難以理解。
陰三嶠冷笑幾聲,沒回答,喝了醉長安內傷皆愈能站的住了也不見他站好,沒骨頭似的靠著白芙蓉,辛苦白掌櫃一個小矮挫還得扶著高她半頭的夥計。
敵意大?
當然敵意大。
且先不說陰國師隨便亂丟的沙雕神器歸雲鏡讓白芙蓉有家不能回,將她陷害至此,單說陰三嶠繼承的記憶中,陰國師那似是而非對於白芙蓉的情愫,就能讓小龜蛇喝上三缸醋。
怪不得傳承記憶中,總會出現金石蒙麵人呢。
合著根本就是穿梭了一方時空,一人活在兩處時間。
這事情豁然開朗,陰三嶠不覺得通透舒坦,他隻覺得滿腔悲憤和怒火。
陰三嶠:等著,等小掌櫃出去我就把那瘠薄歸雲鏡給砸了。
歸雲鏡:……嚶嚶嚶。
陰國師看著年輕玄武麵色幾變,想著自己推算出來的卦象,差點笑起來。
總歸,能見到年輕的玄武真是意外收獲。
撲麵而來的朝氣,坦誠相愛的勇氣。
年輕人啊,年輕真好啊。
陰國師交代兩句,目光如炬打量陰三嶠:“時空隧道不穩吧。”
“認主契約刻在靈魂上,你能憑著這微末聯係找來確實是本事不錯。”
“但是我猜測,一刻鐘應該是極限了。”
“有話快說吧。”說完,陰國師很體貼地走開了。
都被他說中了,陰三嶠臉色一沉,壓抑不住心中的酸澀和妒恨。
“小掌櫃,你待在這裡的時間,就是和這家夥在一處嗎?”小夥計低聲問道。
白芙蓉擺擺手:“不是待在這裡的時間,我穿越好幾次了。”
“歸雲鏡在陰國師手裡,我還能跑哪裡去?”
“小喬,你快告訴我,鏡外如何,時間過去多久了?”
陰三嶠張張嘴,神思回歸,萬般話語堵在了喉嚨眼,卻張不開嘴。
世事無常,高山的崩解可能隻是一息的時間。
歸雲府中,歸雲鏡現身後的一切,陰三嶠現在想想都覺得像是一場噩夢。
大灩天廷姑息養奸,李藏青為首的李唐後人深刻的記著王朝崩解的仇恨,將這些血海深仇記在了覆滅唐朝的人身上,同時也記在了背棄王朝的人身上。
那李不咎背叛的神王,是李藏青的長輩。
那被神王壓迫造反的白家,是李姓的仇人。
歸雲鏡中相見,李家人和李不咎鬥做一團,隨後歸雲鏡現身,白芙蓉將將被吸入鏡中時,呂晶晶一擊魂火攻擊襲來,陳玄商撲上來替白芙蓉擋下了。
當時,迷宮外圍楚月禾聽到的尖叫,就是陳玄商不堪魂火炙烤的痛苦而發出的淒厲慘叫。
這一切,白芙蓉都不知道。
她不知道陳玄商被魂火燒死,現在已經涅槃成了一隻半死不活的鳳凰蛋。
她不知道後續戰鬥中,李藏青認出了白家的穿雲劍,認出了白福貴,嘲諷死了爹的玩意兒還不回去守靈,將陰三嶠和李不咎還沒來得及告知白福貴的事情,抖落的乾乾淨淨。
白福貴當場狂化,越級將李藏青斬殺,不顧酒館掌櫃還深陷歸雲鏡中生死不知,而執意要回黑森林複仇,一去不歸,至今杳無音訊。
最後好好一個親密無間的酒館子,隻剩下了李仙鶴和陰玄武。
這一切回憶流水般在陰三嶠眼前滑過,他眼中酸澀,乾巴巴道:
“鏡外,過了一年多了。”
“小掌櫃,我真的擔心死你了。”
說完,陰三嶠一把抱住白芙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