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方修真界, 白芙蓉也算來了小十年了, 對於“曆史”這個概念,她一直有些雲裡霧裡。
你說它是唐朝正史混雜修仙玄幻吧, 這唐朝好像存活年數對不上, 憑白比上輩子母星大唐長了幾百年;
但你要說它不是唐朝正史吧, 這一節節曆時又暗合節點, 對的分毫不差, 白芙蓉掰著手指頭數了半天, 覺得之前時空漩渦中遇著的幾位帝皇, 除了在位時間對不上“曆史”之外,其他並無大差。
——那這算什麼呢?曾經的芥子江邊駐軍中, 白掌櫃起夜看著營帳龍火深思。
然而思考沒有結果。
能告訴她結果的隻有事實。
李隆基親政了, 帝王之氣濃鬱到遮天蔽日, 比白芙蓉之前看過的幾位帝皇都要福蔭厚實, 彌漫的紫色像是能映色一片頭頂的天空。
陰國師掐指一算, “此子有作為。”
白芙蓉捏著下巴道:“可是他有色劫。”
陰國師搖頭:“不是色劫。”
母星曆史全靠死記硬背, 隻懂皮毛的白掌櫃抓頭欲禿:“怎麼說?”
陰國師:“觀他現在運數天正,脈命筆直, 然,後半段纏繞雲山霧中,模糊不清。”
“剛愎自負, 玩弄權術。”
“不是色劫, 是心劫。”
白芙蓉:“……”
哲學家看人看事當真是一陣見血。
聽了這話, 白芙蓉是真的信了‘陰國師沒有男女尊卑之念’的話了。
“難得了。”白掌櫃笑道, 腳步跳著步道中的黑磚,“後世評價起來,都說紅顏禍國,少見罵唐皇狗血噴頭的。”
陰國師望她一眼,“慎言,白掌櫃。”
“客觀評價和侮辱誹謗,還有有區彆的。”
白芙蓉心中撇嘴,麵上吹彩虹屁:“說的是呢。”
“說一個女修士禍禍王朝,那分明是罵帝王沒長眼。”
“還不如說他玩弄權術呢。”
陰國師心中記下一筆,問道:“那女修士叫什麼名字?”
白芙蓉反應很快:“你做什麼?”
陰國師:“提前殺了。”
白芙蓉吧唧嘴:“沒用吧大佬,色竅迷了就是迷了,倒時候沒有楊玉環,也有李玉歡張玉環。”
陰國師輕聲反問:“楊玉環?”
白芙蓉眨巴眼睛,沒回答。
陰國師如何操作,白芙蓉並不知道,她也清楚自己沒能力手伸那麼長。
她拿著當年太宗交給她的工部令牌,去到西城工部庫房,起開了二百年前她親手修的地庫。
當初工部十三座宮殿是白芙蓉和姬萬裡熬了五個通宵做出來的設計,在白芙蓉遺留的機械神獸加持下,墨家幾千弟子造了兩年才做出來。
這十三殿構造奇特,地麵上有十三殿,地麵下還有完全相同的十三殿,倒懸於地宮內,修地巧奪天工,寸寸金屬都畫滿了陣法,構成機關。
麵前的金銅色大門拉起,白芙蓉舉著火燭走進地庫。
來了三日了,李隆基休整六部,對待工部態度麻麻,白芙蓉也是屢次三番被搞得疲累不易,這次來地庫就是打算敲敲打打,休整一下以往姬萬裡和她留下的百年寶藏。
寶物蒙塵,墨家弟子多年的積累留在地下生灰,看的白芙蓉歎口氣,隨即被灰塵嗆得咳嗽。
太平已久,無人想起鋒利刀兵。
白芙蓉從乾坤袋中掏出刀紙,拔出一把長戟,給它磨鋒。
姬千裡就是在這時候來到地庫的,門一打開,看到一個撅著腚的小矮挫,趴在兵器堆裡,不知道再扣扣索索乾什麼。
她大喝一聲:“來者何人!”同時一手拉下旁側機關懸閘,輪狀閘刀帶著火雷轟隆隆落了下去。
白芙蓉還沒剛跳起來,就被劈裡啪啦的銳器外加爆炸淹沒了。
“唉!唉唉唉自己人!”
“彆打了!”
“我就是來擦個刀——”白掌櫃刀槍不入,巨大的爆炸聲伴著灰塵,她跟跳蚤似的來回蹦跳,煙灰嗆得她想投胎。
姬千裡一看這情形,哎呦厲害了,隨即拆開機關盒,打算來個三四五六輪暴擊,白芙蓉見此趕緊掏出工部手書和尚書令,黑爪子伸出煙塵外:
“在下大唐二代工部尚書白芙蓉!”
“彆開槍,是友軍!”這機關重做很貴的!
姬千裡哈一聲,譏諷的聲調聽起來像是鴨子嘎嘎:“你是二代工部尚書?”
“我還是一百三十七代墨家巨子呢!”
“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姬家姬千裡,弄(neng)的就是你個假冒偽劣貨色!”
“敢冒充我墨家恩人,呸!”
白芙蓉:“……”
姬萬裡!你孫女真是能耐了!
半個時辰後——
地庫一地破銅爛鐵,白芙蓉手中轉著一隻禁金楔子,滿臉黑灰,啐了一口:“如何,相信我是白芙蓉了嗎?”
滿地都是被破解的機關,陣中這女人手指靈活姿態輕鬆,殺傷力巨大的機關到了她手中像是小兒積木。
她隻憑著一隻楔子——就算是禁金的——隻憑著一隻楔子,連續破開了工部地庫二十六道機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