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森林長滿了闊葉木, 抬頭一掃, 黃綠碧綠墨綠遮天蔽日。
身後天山府的仆人侍者低聲討論這繁盛豫州倒真是氣象中旺,比三江源帶著邪氣的凜然感要強不少,牛天霄回頭嗬斥一聲,“到了人家地界,謹言慎行,多聽少說!”
懾於府主的威力, 眾人趕緊低眉順眼應下。
牛天霄回頭,心中確實讚同侍者們說的話。
二十多年前, 三江源還是三界第一強的勢力, 現在一路從天山府南下走來中州豫州,氣象之盛前所未見。牛天霄作為天山府三位領頭之一, 深以為然。
妖界實力分散, 其中最大的兩股勢力分彆是三江源和天山府, 三江源統攝五府六郡, 全境龍族占據絕大多數, 實力強勁, 一直想吞並西北部的天山府;天山府是包括天山府在內的天山府、飛天府、黃泉府三府統稱,三個府主共同領導勢力, 府中妖類繁多, 天上飛的地上跑的,天空神獸陸地神獸應有儘有, 以守勢為主, 抵抗三江源的傾軋。
牛天霄這隻夔牛妖就是三府中天山府的府主。
這遭前來興旺豫州, 自然是為了洽談延誤了二十餘年的通商問題。
到了落月湖,見到了豫州實際的領導人白掌櫃。
——奇怪的是,白掌櫃身旁除了夥計還有穿著仙界服飾的人。
白掌櫃瞧見天山府一幫子人,趕忙走過來,笑著行禮:“在下白芙蓉,見過牛府主,恭候您多時了。”
牛天霄雙目帶有青色雷電,注視白芙蓉,片刻後行禮:“在下牛天霄。”
“二十年前便想著來見一見您,本以為是個妄想,沒想到如今真的實現了。”
白芙蓉笑道:“誰說不是呢。”
“當年也怪我們豫州式微,沒法子力迫三江源鬆口。”
“不過,總歸時過境遷,該結的緣分脫不掉啊。”
牛天霄打量白芙蓉身後站著的玄武神獸,笑了起來——夔牛神獸天生操控雷電,神威凜凜,罕見的笑容如春日融冰,效果驚人:“白掌櫃這話,實在是讓人不好接啊。”
白芙蓉給陰三嶠一個肘擊,讓他收斂些。
陰三嶠點頭,暗中給了夔牛一記死亡注視。
夔牛:=v=好的,國師大人,我絕對不鬨騰。
旁邊候著的清天門侍者滿心焦急,道:“白掌櫃……萬望白掌櫃答應啊。”
白芙蓉笑容不變,裝沒聽見。
牛天霄心中盤算最近繳納的仙界情報,大概有了數,出言緩和場麵道:“看來我來的不太是時候啊。”
“這位仙人,可是清天門生徒?”
“善年掌門最近身體情況可好?勞煩您帶句話,就說天山府牛天霄向他老人家問好。”說完,牛天霄躬身朝侍者行禮。
老人家。
孔慈正數壽數才五十出頭啊喂!
這按照仙家年齡計算,絕對是年輕人!
侍者:“……”
白芙蓉撲哧一笑,被牛天霄這微妙的討好搔到了癢處,瞧著這孔家侍者被弄得麵紅耳赤著實不易,心中也沒打算下死手,便衝侍者解釋道:
“善年掌門德高望重,勞苦功高,博澤天下寒士以儒學精華,重振孟子大義之道,開蒙學做蒙文,行了太多遠超以前數代清天掌門的事情。”
“按理說,他現在晉階大成期遭遇坎坷,丹田出了點小問題——我作為修真界一份子,自當救上一救。”
“隻可惜,醉長安這酒總給我帶來晦氣,我很多年前就不再做了。”
“真的是很對不起孔族長了。”
“不過我可以代您聯係神農穀,看看魔界和神農穀有什麼辦法。”
侍者眼淚都要流出來了,孔慈出的哪裡是什麼小問題,他一直就有心魔,大成期過後就是飛升期,幾乎可以說成敗在此一舉,大成期過後,飛升上界一片坦途,沒成想心魔爆發擊潰了丹田經絡,倒生出了築基期才會有的筋脈破漏問題——這誰能想到呢?
白芙蓉對年輕侍者的淚眼視而不見,笑眯眯道:“回去吧,這位大人。”
“我豫州真的仁至義儘了。”
牛天霄在一旁冷眼旁觀,瞧著孔家侍者紅著眼眶、一步三回頭地離開落月湖,這才和白芙蓉坐下,天山府府主很爽快的掏出了自帶的雪峰酒:“來,嘗嘗,白掌櫃。”
“我天山府的雪峰酒,可有資格做加入豫州商盟的投名狀?”
白芙蓉滿口稱讚:“多年前曾有機會品嘗一次,至今難忘,自然當得。”
說完,一口喝儘牛天霄倒的酒,給足了麵子。
牛天霄心下一鬆。
他自是知道豫州現在人財富足,物產豐沛,生怕這見多識廣的白掌櫃看不上雪峰酒——天山府坐落修真界最西北,常年和內陸隔絕,這遭見麵,著實讓牛天霄擔心這修真界第一勢力豫州商盟瞧不上他天山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