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麵 “沒有人可以在我的眼前說謊……(1 / 2)

柳原月注視著屏幕右上角無信號的標誌,平靜地收起手機,朝枝野康平走去。

分明有著無儘的危機即將到來,但她此刻甚至有閒心去評價男孩的畫,不時動手修改幾筆,讓畫麵上的人物五官看起來更加協調。

放下筆,她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閉目沉思,開始思考已知的所有線索,嘗試推理出它們之間的聯係。

三位死者,三個簽名,相似的薄荷氣味,掛在牆上的畫……

十秒之後,她按了按額角,決定放棄。

發揮優勢才是聰明人該做的事,既然想不明白,那就去看明白。

柳原月抬起頭,發現枝野康平已經停下來,正直勾勾地望著她。

男孩的瞳仁很黑,臉龐又小,兩隻眼睛幾乎占了小半張臉,睜大的時候有些嚇人。

柳原月見多了愛給自己的身體做奇怪手術的人,隻要對方還保持著兩隻眼睛的人類模樣,都在她的心理底線之上。

她勾過背包,從裡麵拿出一盒薄荷糖,打開之後遞給枝野康平:“要吃嗎?”

這盒糖是她昨天去便利店蹭暖氣的時候買的,回家才發現和鬆本春家中的那盒是同一款。

繁多的種類之中,她隨手選中這盒,隻能歸因為見多了那張死亡現場的照片,潛意識在作祟。

這盒糖不是很好吃,但提神醒腦的效果還算不錯,勉強代替那支護手霜,讓她的思緒清明許多。

枝野康平沒有伸手。

他的目光落在薄荷糖的外包裝上,接著看向柳原月。

見他沒動作,柳原月又朝前遞了遞。她的手腕輕晃,硬質糖粒與金屬盒碰撞,如溪水衝石,發出接連不斷的清脆響聲。

“我以為你會喜歡。”

枝野康平一張小臉皺起,疑惑道:“柳原老師?”

他的語氣真切,像是完全不明白自己的老師在做什麼,可柳原月一眼就看穿了這副故作出來的表情。她眨了眨眼,問道:“你之前特意帶我穿過走廊去地下室看你母親的畫,又想方設法在我耳邊提起‘麗子姐姐’,難道不是有話想要對我說嗎?”

他沒有回答。

但柳原月也並不需要他的回答。

對於完全藏不住心事的男孩,隻要能看見他的臉,她就能得到自己想知道的一切。

於是她自顧自地點頭,判斷道:“我說對了。”

畫室的門緊緊閉著,偌大的空間隻有她與枝野康平兩人。大概是因為知道斷了她與外界的聯係,枝野誠並不著急進來。

柳原月也不著急。她又倒了兩粒糖拋進口中,手中把玩著糖盒,不緊不慢道:“這麼多事情,該從哪裡開始呢?我的記性不算太好,要不就從最近的說起吧。”

她問道:“你是怎麼認識小阪田慧的?”

或許是這個問題沒有任何威脅,枝野康平回想了一會,答道:“慧姐姐來家裡找過爸爸。她想辦畫展,但爸爸不喜歡她的畫。不過慧姐姐很執著,來了好幾次,希望爸爸能給她一個機會。慧姐姐說她可以教我畫畫,想要我幫她的忙,讓爸爸答應她。”

這倒是和小阪田櫻說的一樣。

小阪田慧以為自己終於可以實現辦畫展的夢想,把枝野誠當成是自己的貴人,身為職業畫家的她甚至願意教一個才讀國小的孩子畫畫。

而與收藏家私聯得來的畫展機會傳出去絕不好聽,她每次的出行一定都十分謹慎,避免被人知曉。

也正是因此,才沒人注意到枝野誠與小阪田慧之間的往來。

柳原月說道:“一個小有名氣的女人不斷向自己發出請求,在你父親眼中,這是毋庸置疑的討好。”

對於一個男人而言,討好、崇敬與愛慕自然而然地被劃上等號,她滿足了枝野誠的所有條件。

“秋保麗子呢?”柳原月問。

枝野康平顯然對這個人更加熟悉,連話也多了不少:“麗子姐姐喜歡我爸爸,她想當我媽媽,經常陪我一起玩!她身上的味道和媽媽身上的好像,每次都讓我想起媽媽。”

是香水味吧。

秋保麗子刻意選擇了會讓枝野誠喜歡的香水,卻沒想到是她的催命香。

如果秋保麗子和枝野誠的確有曖昧甚至是戀愛關係,出於年齡差,這件事會被她隱瞞下來也合理了起來。

“鬆本春?”柳原月想到走廊上帶有鬆本春簽名的那幅畫,“以她的水平,應該教不了你吧。”

聽到這個名字,枝野康平突然睜大了眼睛,臉上滿是感激:“春姐姐是超級好的人!她救過我!有次爸爸帶我去商場,人太多,我們走散了。結果我突然發病,是春姐姐路過對我急救,我才還能活著。爸爸說春姐姐是我的恩人!”

他說得激動,柳原月卻差點沒有忍住笑意。

會殺害兒子救命恩人的父親嗎?

這種心理的話,她之前的確沒有分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