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第五十六麵(含400雷加更) 卻遠不……(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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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走多久,那座傳說中的美麗建築便映入眼簾。

金閣麵對著廣闊的苑池,水麵如鏡子一般,長久倒映著它的身影,將三層樓閣式建築展露在每一位遊客的眼前。

在水麵上,這座樓閣宛如一艘航船,穿透了經年曆史跨越時空而來,莊嚴而精致地矗立在柳原月的眼前。

有雪落於湖麵,將平靜無波的水麵蕩出道道漣漪,像是上天在人類與金閣之間門構建的障礙,阻止著雙方的交會。

柳原月目不轉睛地遙望著那幢輝煌的建築。它通身的金箔被日光與雪色悉數映亮,反射在庇簷裡側。

“這就是金閣嗎?”她的語氣中有幾分驚歎。

過去隻從書中看過的建築巍然屹立在她的前方,將那些不可觸碰的時間門與空間門統統粉碎,給予令人震撼又無與倫比的真實之感。

“美在彼岸,我在此岸。”她念道,“這就是‘現世隻要存在就不會改變的事態’嗎?”

工藤新一聽得分明,但他不願去分析她心中的想法,也不願去推理她為什麼想到這句話。他僅僅是看著她,臉上的神情與她的同樣專注。

在這一刻,女生的漆黑雙眸中盛滿燦爛的金色,他的瞳孔卻隻放了她一個人。

他說:“可我們在同岸。”

身邊遊客的聲音嘈雜,腳步聲、說話聲,每一樣都如潮水一般撲來又遠去,可他的聲音卻能穿透這芸芸眾生,出現在她的耳畔。

柳原月的目光挪到他的身上,還帶著剛才的些許出神之色,卻莫名覺得眼前的世界更加凝實,近到觸手可及。

冰涼的雪片貼在她的臉頰之上,又變成透明的水跡,不算太冷,卻使人清醒。她眨眨眼,毫無征兆地握住少年的手腕,說道:“工藤君,你可千萬不要消失哦。”

這個極具依賴性的舉動讓他清晰地意識到自己的重要性,喉嚨卻也因此而驀然感到一陣艱澀。工藤新一垂下眼瞼,避開了與她的目光對視,答道:“當然不會。”

但事實上,他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真的變了回來,這種未知性仿佛一枚不定時的炸彈一般,在他的體內灌注數不儘的不安,化作細密綿長的軟刺,不斷提醒著他,令他不敢輕易忘卻。

柳原月注視著他遮住瞳孔的纖長眼睫,將他內心的掙紮悉數讀懂。可她既沒有點破,也不再說之前的話,而是道:“沒關係。”

她說:“我會找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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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湖池邊的遊客越來越多,擠在一起與金閣合照。沉浸在興奮之中的男男女女接二連三地從他們的身邊經過,偶爾還會擦蹭到兩人的手臂。

工藤新一看出柳原月對人群的不適,他也不想出現在太多的人麵前。於是他拉低了鴨舌帽的帽簷,指了指不遠處的空曠地帶:“要去那邊休息一會嗎?”

得到了肯定的答複之後,他邁步朝外走去。

地麵上已經有了薄薄一層積雪,被來往行人踩得化開,稍有不慎便會摔倒。

他注意到這點,反握住女生的手腕,牽著她繞過這片區域。

但途徑之時,心臟處卻陡然傳來一陣強烈收縮,疼痛令他尚未恢複的身體眨眼間門失了平衡,朝著側邊倒去。

他悶哼一聲,整個人突兀地撲向身邊的女生。

這個意外令柳原月也愣了一會。她晃了兩下,才將人堪堪扶住。

身上傳來的重量提醒著她發生了什麼,可這種事情怎麼想也不應該發生在工藤新一的身上,一時令她有些迷茫。

倒在身上的少年並不如看起來一般清瘦,相反,有薄薄的一層肌肉附著在骨骼之上,帶著硬度,像是烙鐵一樣,將她抱了個滿懷。

柳原月不確定對方是否仍在發燒,但那比她高上許多的體溫隔著幾層衣料都傳了過來,連噴灑在鎖骨處的呼吸都是滾燙的,分明不是健康的狀態。

“工藤君?”她的語氣中帶著些詢問。

“啊!抱歉!”

疼痛轉瞬即逝,但尷尬的場麵卻不會一起消失。工藤新一手足無措地站直,紅著臉退開了兩步。

這種情形不管怎麼想都太過輕浮,他不想讓對方誤會,竭儘所能地調動著自己全部的措辭能力,卻懊惱地發現根本沒有辦法解釋。

“我……”他乾巴巴地說道,“我剛才沒站穩。”

柳原月卻絲毫沒有責怪他或是取笑的意思。她的神色嚴肅,單手扶住他的肩膀,另隻手的手背貼上他的額頭。

少年的臉色蒼白,頰邊卻因發熱而泛著紅暈,她確認道:“工藤君,你真的沒事嗎?”

“咳咳……”

這個問題像是鉤子一般,讓工藤新一沒忍住咳了兩聲。但隨後,他握住柳原月的手,用沙啞的聲音堅持道:“隻是感冒還沒有完全恢複,我沒事。”

在這樣短暫的旅程當中,意外已經發生了太多,他不想繼續在這件事情上進行爭辯。

工藤新一扣住女生的手腕,直接朝那片空地走去,動作不容置疑,露出極少見的固執。

柳原月被他的力道帶得朝前兩步,跟在他的身邊。

雪越發大了,但少年的掌心很熱,指腹恰好停留在她的腕間門動脈之上。

感官獲得的一切都經由神經信號傳遞到她的大腦,卻在頻繁的刺激之下,連半點理智的評判也無法獲得,而是純粹地、一次又一次地提醒她——她脈搏的每一次震顫都落在工藤新一的手裡,就好像心臟被他握住,繼而融化在那股極具侵略性的高溫之中。

好奇怪啊。

心跳得好快。

柳原月望向兩人牽在一起的手。

這種世界都在晃動的眩暈之感,這種徹底被拉扯住的羈絆感,仿佛無數的繽紛氣泡將她包裹,帶給她難以言喻的夢幻。

是這樣的感覺嗎?

抓住了太陽的感覺……

滾燙的、灼熱的、令人眷戀的。

從未有過的強烈感情震蕩過她所見所感的整個世界,比喜歡還要濃鬱的情緒從她的心底擴散,不可阻擋地去往身軀的每一個部分。

柳原月抬眸看他,瞳孔像是被雪水洗過一樣明亮透徹:“工藤君,你——”

少年在聽到她聲音的同一瞬間門回頭。

分明一直走在身側,但她卻好像到這一刻才真正看清他的麵容。

柳原月止住話音,心中升起一個念頭,說道:“工藤君,我幫你拍張照片吧。”

“嗯?”工藤新一沒料到她想說的是這件事。

他看了眼遠處不斷拍照的遊客,以為她是受到了他們的影響,問道:“你要和金閣合影嗎?”

柳原月對他搖頭:“不是,是你。”

來到這裡之後,她幾乎沒有進行過任何拍攝相關的活動,既是不屑於這個時代落後的科技,也可以說,她堅信自己能夠用雙眼記錄下一切珍貴的畫麵。

但不知道為什麼,儘管她依舊看不起那完全比不上肉眼的攝像頭分辨率,但也想要用某件實實在在的物品留下某一個時刻,貨真價實的,不是僅存在於她的記憶之中的。

這個要求雖然有些令人摸不著頭腦,但工藤新一還是沒有拒絕,很是配合柳原月。

擅長繪畫的人對構圖與畫麵有著近乎本能的優異理解,她輕易挑出了最佳的站位,頗有些強硬地領著工藤新一在那裡站好,然後走開五步,又轉身麵向他。

這裡並非拍攝金閣的最佳角度,也因此沒有路人進入攝像頭內,留出了一片乾淨寬敞的背景。

柳原月的態度認真,不停觀察著手機屏幕之內的畫麵,在自己調整方向與遠近之時,還指揮著男生前後左右地移動。

對於自己在這裡拍攝的第一張人像,她儘可能地追求完美,不希望留下任何遺憾。

“柳原。”工藤新一對這種距離不超過三厘米的位置改變感到無奈,卻還是耐著性子順從她,“在這裡可以嗎?”

“不要動!”柳原月的聲音短促,像是畫家遇到了今生難覓的絕佳景色。

她按鍵的動作飛快,相機的聲音也隨之響起,屏幕內的畫麵在她的眼前定格。

儘管她再三強調,但工藤新一還是偏離了她所指定的位置,沒能讓她拍出最棒的構圖。

可或許這個世界上本就沒有毫無瑕疵的存在,在他完全自發的移動之下,金閣頂端的那隻鳳凰出現在了照片一角。

被特殊的角度影響,金色的鳳凰像是站在他的肩上,振翅欲飛。

除此之外,他的表情也絕非是最最令人滿意的,動作也不是柳原月心中所勾勒的模樣,但他與生俱來的獨特魅力卻在這一刻儘顯,那股若有若無的沉重更是在同時被獨屬於少年的明朗短暫驅散,整個人散發出輕鬆之感。

飛雪漫天,有光閃爍在他的身上。

少年身後的金閣熠熠生輝,可論起耀眼奪目,卻遠不及他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