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淮頌回頭看了她一眼,不慌不忙對著鏡頭,一詞一頓地說:“Where is the water leaking from?”
這回阮喻聽清楚了。他在問,水是從哪兒漏來的。
所以,他說的“家裡有人”是?
許淮頌又回頭說:“我室友。”
阮喻“嗬嗬”一笑:“哦……”
許淮頌對著電腦沒說兩句就掛了視頻,然後拿起桌上一疊資料:“走吧。”
“你不睡覺嗎?”阮喻跟在後麵問,“疲勞駕駛很危險的。”
她可真是交通規則意識非常強的三好市民。
“我休息過了。”許淮頌把手裡那疊資料遞給她,“你翻一翻,感興趣的話,現在順便去看看。”
阮喻一頭霧水接過:“看什麼?”
“看房。”
他說著就拉開了房門。
阮喻抬起頭,一眼看見門外站了個身材高挑的女人,一隻手抬在半空。
她一愣。
對方好像也有點錯愕,卻很快恢複自然,垂下手跟許淮頌笑說:“巧了,我剛要敲門。”
幾乎是一瞬間,阮喻就分辨出了這個聲音。
此刻一身乾淨利落職業裝,站在房門外的,就是那條被撤回的語音消息裡,跟許淮頌說話的女人。
她說完話後,目光在阮喻身上一落。
許淮頌順勢側身讓開一步,作個手勢跟她介紹:“阮喻。”再跟阮喻說,“我在美國的同事,呂勝藍,呂小姐。”
“你好。”
“你好。”
兩人互相點了個頭致意,阮喻心裡閃過一絲微妙的奇異感。
按商務禮儀講,許淮頌這介紹順序,好像把親疏關係弄反了吧?
許淮頌卻似乎沒有意識到這點,神情無波無瀾地問呂勝藍:“什麼事?”
她拿起手裡一個醫用紙袋晃了晃:“聽前台說你半夜要了退燒藥。”
許淮頌沒有接受也沒有拒絕,轉頭問:“要帶點藥回去嗎?”
“不用啦,謝謝。”阮喻擺擺手。
他就朝呂勝藍點了個頭。
呂勝藍彎彎眼睛一笑:“那你們忙,我回房間工作。”
許淮頌再次點頭,關上房門往電梯走,一邊跟阮喻解釋她手裡的資料:“搬家是必要的,我昨晚聯係劉茂,叫他推薦了幾間房,暫時選出這兩套。”
阮喻有點驚訝,愣了愣趕緊道謝,又聽他說:“離這裡不遠,你不累就去看看。”
房子確實該儘快換了,她現在身體狀態不錯,又不好辜負兩個律師半夜替她選房的好意,於是答應下來。
許淮頌的標準相當苛刻,精挑細選剩下的房,基本都到了隻需要做最後一步確認的程度。
第一家是個十一層的小高層,設施、環境都很不錯,房子的性價比在杭市這個地段高得出奇,唯一叫人懷抱疑慮的是,男房東在看見兩人時表現得很冷淡,跟誰欠了他一張黑金卡一樣。
阮喻倒不在意這個,但許淮頌僅僅禮貌性地轉了一圈,就叫她走了。
下樓後,她奇怪問:“我倒覺得房子不錯,房東不熱情不是反而叫人安心嗎?”
許淮頌揚了揚眉:“你沒發現是因為我在?”他把手機滑開給她看,“房東昨晚並不是這個態度。”
阮喻湊過去看他短信記錄,發現許淮頌全程以她的口吻——一個“獨身女性”的身份在跟房東交涉,而那時候的房東,甚至熱情到發了emoji表情。
她搗蒜似的點點頭,一臉“你說的對”的表情,下一秒就看他手機屏幕上跳出房東發來的新信息:「小姐,我這房子是租給單身女性的,怕的就是你們這樣的小情侶玩起來沒分沒寸,你昨晚不還跟我說你符合條件嗎?」
看得出來,擔心小情侶乾柴烈火搞破壞什麼的,隻是男房東遮羞的借口。
許淮頌無聲冷笑,打字:「不好意思,我淩晨剛脫單的。」
房東:「那你什麼時候單身了再來租,我給你留著。」
許淮頌:「謝謝,下輩子吧。」
阮喻:“……”
從昨晚到現在,許淮頌怎麼一直這麼奇怪呢?
話一下子多了,而且突然對她好得出奇。
她默了默,鄭重仰起頭,盯住了他:“許律師,冒昧請問一句。”
“什麼?”
“你……你是不是……”她頓了頓,似乎有點難以啟齒,“我的意思是,你有沒有可能……”
許淮頌目光閃爍一瞬,心臟劇烈地跳動起來。
他昨晚才下定決心,開始慢慢學著打直球,今天就要告破心意?
就在他的心跳到炸裂的臨界點時,阮喻眼一閉心一橫接了下去:“……被人魂穿了?”
許淮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