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章(2 / 2)

前天呂勝藍叫助理送了資料到律所,挺有進退地並沒有跟許淮頌見麵,現在應該也拿回了他簽過字的文件,突然來加她微信是什麼意思?

她摸不著頭腦地點了接受。

呂勝藍很快發來消息,開門見山:【阮小姐你好,冒昧打擾你。我今天就回美國了,走之前想請你喝個茶,如果你方便的話。】

阮喻倒確實有午休時間。

不過她為什麼突然請她喝茶?

她的手在屏幕上停頓良久,正打算退出對話框問問許淮頌這是怎麼回事,緊接著又看到她的消息:【我沒彆的意思,隻是想跟你聊聊淮頌在美國的情況,可以的話,請你暫時對他保密。】

美國的情況?

阮喻皺了皺眉頭,打字:【我在寰視,隻有一個鐘頭時間。】

呂勝藍:【那我開車過來,你十分鐘後到正門可以嗎?】

軟玉:【可以。】

阮喻到了寰視門口,坐上呂勝藍的車。

她還是一身利落的職業裝,看見阮喻,摘下墨鏡跟她打招呼,之後一路無話,直到進了對麵茶室的包廂。

茶上了,看對麵人似乎還在醞釀,阮喻先試探著問:“呂小姐怎麼知道我的微信號?”

呂勝藍低頭笑了笑:“就是那次。”

簡簡單單四個字,氣氛陡然凝固。

呂勝藍緊接著抬起眼來:“那天的事,我很抱歉,但今天我不是來跟你道歉的。我接下來要說的話,還會對你產生新的歉意,隻是這些話,如果我不說,你可能永遠不會知道。”

阮喻皺了皺眉。

*

從茶室出來回到寰視,阮喻整個下午都處在心不在焉的狀態,好幾次被製片人點到名,連討論的問題都沒聽清。

直到傍晚散會,許淮頌說他已經到門口,她才打起精神下樓。

一樓大廳,李識燦正支著手肘坐在沙發椅上玩手機,看她從電梯出來,抬頭看了她一眼。

阮喻微微一愣,然後就明白了。

他應該是算準了散會時間,來這兒確保她平安回家的吧。

雖然看起來有點小題大做。

阮喻感激地回看他一眼,走出大廳,上到許淮頌的副駕駛座,係完安全帶卻沒見車走。

許淮頌偏著頭,目光還落在大廳的方向。

阮喻順他目光看去,見李識燦朝這邊望了一眼,然後拿上手機轉頭離開了。

她解釋:“他是因為……”

“我知道。”許淮頌打斷她。

雖然隔了老遠,但李識燦的意圖,他一眼就看得懂。

他說:“挺好的,有他在放心一點,你的安全最重要。”

阮喻瞅瞅他表情,見他應該是真情實感地放心,也就沒再多說什麼,歪著腦袋靠住了椅背。

許淮頌偏過頭來,看她神情懨懨的樣子,問:“怎麼了?”

她張張嘴又閉上,默了默搖搖頭:“沒,就是開會開累了。”

“那就彆回去做飯了,晚上在外麵吃吧。”

“嗯。”

車子緩緩發動,湧入了川流不息之中。

阮喻把頭撇向窗外,看天色一點點暗下去,道旁高矗的路燈一盞又一盞亮起,就像中午時候,呂勝藍平平淡淡的一句又一句,把她一直以來沒有看見的,許淮頌的世界慢慢照明。

她說:“你應該不知道,淮頌當初為什麼選擇讀法律吧。其實他並不是從一開始就理解他爸爸的。那個時候,他也覺得許叔叔好像是個‘拿人錢財,□□’的反麵人物。所以他最初選擇到美國讀法,是因為想做一個跟他不一樣的律師,可能現在回頭看看,有點幼稚,有點滑稽。”

“黃種人在那邊很不容易。我還好,從小待慣了,在學校也有很多朋友。但他沒有。他單槍匹馬,在受到歧視和不公待遇的時候,隻有拿成績說話。”

“美國人確實吃這一套,當他的成績一再位列榜首,他們漸漸就變得心服口服,說那個中國男孩是個天才。可是他們不知道,他們口中的天才,因為過勞進過兩次醫院。”

“他以全年級最好的成績畢了業,考上了全美最難的bar。但後來,你應該也猜到了。他抱著一腔逆反心理念了法律,跟他爸爸一路摩擦、衝突,卻最終在成為一名律師後,一步步走回了他爸爸的軌跡,磨平了這些棱角,理解了他爸爸的不易。”

“許叔叔突發腦梗,被診斷為腦血管性癡呆的那天,他在醫院枯坐一夜,之後,開始接手他爸爸的案子,一件件全都扛下來。他什麼話也沒講,但我看得出來,從那個時候開始,他是真的用心了。律師對他來說已經不是工作,而是一項事業。”

“你可能想象不到,他這樣的人,竟然有過煙癮。就是許叔叔病倒以後不久染上的。最初那兩年壓力實在太大了,沒辦法,隻有靠外物刺激,直到第三年,他才回歸正常狀態,把煙戒了。”

“你現在看到的他,是摸爬滾打了八年之後,風光無限的他。他有了資本,所以能夠說回國就回國,但這並不意味著,他的放棄很輕易。”

“這些事沒有彆人知道了,如果我不講,他可能永遠不會跟你提。而比起你永遠不知道,我覺得還是由我多嘴開這個口更好,反正,我們本來也不可能成為朋友。”

“最後再說一句讓你討厭的話吧,一夕間割舍掉努力八年的事業,也許他確實心甘情願,但這真的不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如果你依然不考慮遷就他到美國去,至少,對他的犧牲好好珍惜。”

阮喻抿著唇,望著窗外的車流,捏緊了包裡的護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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