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偶沒有感到害怕，他專注的聽著。
藍眼睛伸手摸著阿特爾的心臟處：“這個孩子吃了我的心臟。”
“我的身體被水城的人分食了。”藍眼睛手指上移，最終停在了眼下：“隻有腦袋被人偷走保住了。”
“你隻殺了你口中的‘那個男人’吧。”人偶圓圓的紅眸眨了下：“你不恨他們？”
“還好。”藍眼睛、不，人魚的笑容變得柔和：“人魚的肉又不是什麼好東西。反正隻有這孩子活了下來。”
但可惜也隻是成為了一個他們操縱的小玩意。
“所以，魚骨在伊地亞身上，他憑借魚骨成為了人魚。”這也是伊地亞能操縱阿特爾的原因，因為伊地亞也是人魚。
人偶對選擇任務二的玩家表以同情——畢竟不知道他們完成任務的標準究竟是殺死人魚還是殺死伊地亞，或者這兩位都要殺死才行……
哦還有個吃了人魚心臟的阿特爾。
“對。”人魚乾脆道：“已經融合了，我拿不回來，而且我也不想拿回來。”
他隻想破壞掉屬於他的一切東西，讓人魚徹徹底底的消失，讓所有的一切都就此結束。
他想奔向死亡，得到解脫。
人偶明白他沒有說出來的話，他沒有發表意見，隻是嚴肅點頭：“我明白了。”
人魚被人偶的語氣逗笑：“但你可真聰明，能猜到是我的肉。”
我的肉這三個字聽起來怪怪的，但人偶沒什麼反應，他笑笑：“我還想過其他的，比如說也有可能是珍珠。”
人偶說著珍珠，人魚想到了什麼，他笑著指著人偶的耳垂：“珍珠不會再響了吧。”
人偶點頭：“現在連對我情緒上的影響都很小。”
“但你違規還是能殺死你讓你成為怪物的。”人魚收回手，他不屑說謊，於是直接道：“但是時間過去了挺可惜的。它對你影響很深時候伊地亞不能傷害你，畢竟得到的珍珠是屬於他的東西。”
“不過伊地亞現在傷害你也會覺得難受一下，就像是自己破壞自己挺喜歡的東西一樣。”
那伊地亞對他感官還挺複雜。因為設定而討厭他，又因為珍珠而挺喜歡他。
“不過不用擔心。”人魚雙手交叉：“我相信你可以在伊地亞手下活到我們趕來。”
人偶抬眼：“自然可以。”
得到他人信任還算自己比較擅長的東西。
“那我陪你到天亮。”人魚姿勢有些怪異的跑去海底世界一處摸出了一盤象棋，雖然走路姿勢怪但動作卻很熟練：“這是我學會的第一個你們人類的玩具，不如來消磨下時間？”
人偶看到人魚彆在頭上的小玫瑰掉落在地，他看了眼小玫瑰也什麼反應，轉而對人魚說：“好啊。”
這一夜，彆的所有玩家一夜未眠，為生存而奮鬥。
洛一然也一夜未眠，在棋盤上大殺四方。
天微微亮起，人魚收起棋盤又熟練的放回原位，他靠在櫃子邊：“期待下次見麵就是我們勝利之時。”
“另外附贈一個小秘密，伊地亞或許喜歡弱小的人。”
說罷他也不聽人偶回話，直接閉上了眼。
人魚確實比伊地亞溫柔，至少他離開時還讓阿特爾靠在了櫃子上，而不是摔倒在地。
不一會，阿特爾迷茫睜眼，他看看四周：“天、天亮了？”
他的動作頓住，然後飛快抬頭看四周，並沒有看到昨晚那一個個黑袍裹身的人，於是他鬆口氣：“原來隻是夢嗎？”
人偶不揭穿，他隻是操縱魔術師過去櫃子上拿了那兩朵焉得不行的玫瑰，然後伸手遞給魔術師：“你的獎勵。”
一晚上沒吭聲的魔術師冷笑。
“不需要我就扔了。”人偶準備收回手：“反正枯萎了。”
“我要。”魔術師還是開口了，“另外，少爺，你操縱我撿起人魚掉地上那朵吧。”
“那朵我也要。”
*
人魚酒店。
“還好那敲門人能夠引開黑袍人。跑的也快。”維亞累癱的躺在大廳沙發上：“不然我們撐不過昨晚。”
李其瘋沒有接話，他正在擦自己身上的血跡。
維亞扭頭看向前台：“喂！”
前台抬頭露出笑容：“先生有什麼需要？”
維亞比了個中指，他凶巴巴的道：“今晚你們這大門不修好我們就不住了！”反正門卡上必須入住人魚酒店的那一行字在昨晚他們回來後已經沒了。
前台很抱歉的笑笑：“實在不好意思，我們今天就聯係人維修，不過因為過會維修聲音會很吵鬨，所以暫時要將酒店的人清空……”
清空就是對他們說的，整個酒店也就他們這幾個玩家住著，而且昨晚還又死了幾個，現在酒店裡除了他和李其瘋，就剩下何青青、方錦程和李智了。
關程昨晚跑出了酒店，現在不知生死。
何青青麵色煞白：“今天已經第三天了……明天水城就要被淹沒……”
她活過昨晚已經拚儘全力了，但還有今晚，還有明天的淹沒。
何青青絕望的抱頭。
水城被淹沒的事是所有玩家都已經知道的事，而且他們五人現在知道的信息基本同樣多，畢竟昨天一起經曆了十格道。
李智和方錦程同樣選擇的是存活五天，他倆在昨天才知道水城第四天會被淹沒。
“昨晚不是有了新的一輪選項嗎？應該有活下去的生機。”
但他們能看見的隻有兩條選項，水城和伊地亞，剩下那個是馬賽克。
“不知道選什麼。”方錦程麵色同樣蒼白：“我們隻知道水城的目標是活下去，但是因為不知道他們活下去究竟是不是指還能有自己的意識活下去……”所以不敢選。
李智開口：“而且我們對水城也不了解，根本不知道從什麼地方下手。”一開始，大家都以為在水城中找尋就行了，誰知道還要去接觸水城的高層人員。
“不過維亞你們肯定會選第三條吧，雖然看不清，但是他的目的應該是人魚。”
其他兩條選項都不是那自然最後一條會是。
“嗯……”維亞隨意的嗯了聲，他看著最後一條選項，過了一會他摸著下巴——這個勢力，該不會是監獄那邊的吧……
他越想越覺得很有可能，監獄那邊從他們打探的消息來看是夜晚固定出逃，人數不算特彆多，但是能打的多，所以應該能算一個勢力。
可沒有出現在選項中，那隻能說明第三選項馬賽克就是他了。
他身體向後，不動聲色的看著李其瘋，口型比了個“監獄”，手比了個三。
李其瘋點頭表示已經想明白了，同時示意他看自己的光板。
光板**很好，除非本人同意其他人都不可見。
維亞低頭看自己的光板，然後他看著第三選項的馬賽克隱去，重新出現的“監獄”兩個字。
維亞咬手指——但監獄是誰的勢力呢？伊地亞操縱人魚怪物，水城是個集體，監獄那些黑袍人的狀態明顯也是被操縱的模樣，但是是誰，誰操縱的他們？
“我們去趟下層區。”李其瘋是站在最後同時也是離維亞最近位置，他用一個很低的除維亞之外的人都聽不見的聲音：“我們就那裡沒去了。”
維亞想到了昨天大巴車上看過一眼的下層區：“好。”
一邊方錦程三人自動湊一起了，他們選擇了水城，決定快點出發去打入水城方得到他們撐過水城淹沒的方法。
畢竟昨晚人魚怪物和新出現的黑袍人都很凶殘，而且就目前為止，就算隻是排除法他們也隻能選擇水城了。
害怕也得去，再不找水城等事到臨頭時，他們也就毫無機會得到水城的信任了。
“啊！”何青青突然發出一聲有些崩潰的尖叫，她看著自己光板上選擇後出現的一句話——【你已選擇水城，請等待水城同意你的加入。】
“這是雙向選擇，還得要水城同意！”
李其瘋和維亞對視一眼，然後同時起身，李其瘋多說了句：“不要耽誤時間了，你們既然已經選擇了水城就趕緊去得到水城的認可，如果成了應該就能知道如何撐過明天水城的淹沒。”
何青青愣了下，然後她擦擦眼睛：“好。”
*
副本第三日。
水城的天氣並不好，灰色的雲層壓的極低，人抬頭看著仿佛都有種喘不過氣的感覺。
這是暴風雨要來了。
在工作人員滿眼的不可置信中交接了海底世界，洛一然迅速溜達了出來，獨留工作人員麵對自己一片狼藉的海底世界。
出門之時還隻是天氣陰沉，但洛一然三人趕到下層區時大風漸起，在剛去到昨天去過的老人家門口，人還沒走進去洛一然沒留神就直接被一陣大風吹飛了。
吹飛的一瞬間洛一然懵了，本在想事的腦子瞬間空白，直接斷開了與魔術師的聯係。
跟在身後的阿特爾也沒能抓住他，還是魔術師反應很快的跑了兩步，然後用外套將他從半空套了下來。
洛一然從外套中掙出一個小腦袋，他頭發淩亂眼神略微茫然。
阿特爾湊過來：“沒事吧？”
魔術師笑得停不下來，他胸腔微震：“少爺，你嬌弱過頭了吧？怎麼風一吹就飛了。”
洛一然回神過來了，他冷笑一聲，重新操作住魔術師，然後自己從外套裡站了起來，結果剛站起來人又是一歪，他連忙抓住魔術師胸前的襯衣。
魔術師笑得更大聲了。
洛一然沉默了一會，然後臉黑如鍋底的、沉默的操縱魔術師取下帽子，再把自己放了進去。
“艸。”
帽子中，人偶在傀儡的大笑聲裡低聲罵了一句。
“閉嘴。”人偶麵無表情的仰頭，萬分可惜傀儡的嘴他操縱不了：“趕緊過去敲門……”
他話音剛落，餘光驀然看到一邊的垃圾山上，一個瘦弱的黑袍人站在那裡，而那長長的、被風吹起的寬大袖口下，蒼白的手握著一把血色長刀，刀尖正斜垂指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