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葉壓著聲音，額頭青筋暴起，在瘦了不少的臉上更加猙獰了：“殺死易越風的時候？”
“還是易越風出現的時候？”
“或者說。”他憤怒得像極了不久前發現自己被洛一然騙了的維亞：“在最開始、我們剛進入遊戲的時候？！”
“……”
洛一然沒有回答。
人類，真的非常荒誕的生物。
可能是因為智力、因為無限的潛力……
雖然他也是人類，但是或許是因為情感的淡薄，他總覺得自己一直置身於他們之外。
但這一刻，他好像覺得並沒有離他們有多遠。
人偶沒說話，但林葉卻已了然，他表情僵住，然後憤怒慢慢褪下。
——道具【火台】。
這是能夠焚燒一切的道具，但是隻能固定一處使用，因為火焰起的時候，火台就不能再移動。
腳下柔軟的手掌變成堅硬的火台，人偶低頭看著那巴掌大的褐色台子：“好小。”
“……因為它的目標不大。”林葉沒看他的道。
火光起，林葉低頭，他看著下方的天空城，試圖看到通道最底下，被人偶固定著的魔術師——他會殺了他吧？
……應該不會。
沒有了人偶，魔術師也就沒有存在的意義。
他會立刻消失在這個副本裡，隨著人偶死去。
衣物、軀乾被焚燒。洛一然還是感覺不到任何疼痛或絕望。
於是，他覺得自己感到了一點失望。
思維很快斷裂，食指的連接也模糊起來，洛一然在最後向連接對麵的魔術師傳達——
再見。
不過，你應該聽不到。
……
倒計時【00:00:00】
遊戲結束。
勝者組織【一二三】。
剛抓到維亞的秋鬥猛的抬頭，然後還沒來得及罵人，疼痛從全身上下傳來，他耳、鼻和嘴都開始溢出血液。
同時，身體那層皮毛褪去，一個極具少年感、好似完全無害的男人出現。
維亞懵著看著他身體破碎然後慢慢倒地，半晌，他飛快的看向一直沒空看的光屏——
“人偶他……死了？”
……
耳畔響著係統的聲音，幸存者組織的名單一個個公開，段苗苗維持著異形的模樣，她呆呆的抱著衛憐憐。
衛憐憐身體抖動，她完全沒想到自己的死亡是這樣降臨的，喉嚨劇痛無比，死亡的感覺如此清晰，她死死扯著段苗苗的藍色觸手：“拜托你……”
段苗苗還在恍惚中，她看著光屏思維模模糊糊的——她們贏了……？
那洛一然……
還有衛憐憐，她在說話？
衛憐憐看著自己身體破裂，像玻璃似的碎開：“給她說……”對不起。
她還是他？給她說？
段苗苗看著衛憐憐：“……說什麼？”
話出口她才發覺自己聲音如此嘶啞，而且很可惜，這個問出的問題再沒有了答案。
衛憐憐死在了她懷裡。
段苗苗看著她倒下，然後破碎身體如煙塵散去。她回頭，看著不遠處剛剛從建築出來的張米米。
張米米沒看她，而且望向了不遠處另一個如煙塵散去的方錦程。
那個人悲傷的眼神，是張米米曾在遊戲中看過許多次的絕望。
地底。
一分鐘前。
“黎晗，你可以殺死我了。”賀小夜看著積分榜道：“倒計時應該快到了吧？”
袁墨在一邊一遍又一遍的看著光屏上係統發來的成員死亡通知，聽到動靜也隻是抬頭看了眼。
黎晗安靜了兩秒，他站了起來：“有，可能，最後，會有，變故。”
“不會有的。”賀小夜垂眼，他有種非常強烈的預感——
他一定，一定會死在這裡。
黎晗不再勸說，畢竟他也要離開了。
蜘蛛腿從背脊伸出，賀小夜渾身顫抖。
黎晗一頓，然後他道：“不疼。”
“就像，做著，美夢，一樣，的，離開。”
這是他最溫柔的毒，哪怕蜘蛛腿紮入時都不會疼。
賀小夜一愣，然後他眼淚一下落了下來：“那真的太好了。”
“美夢的話，朋友一定回到了我身邊。”
他至今都很後悔，在那個偏遠的小山村裡，他與朋友一起殺死了那個欺負姐姐的垃圾。
他不該，讓朋友牽扯其中。
倒地的聲音響起，李其瘋一頓，然後他拉起呆滯的袁墨：“起來，我們要贏了。”
袁墨呆愣著：“……哦……”
他想起了什麼的看向黎晗：“那個，話呢？你要告訴小然的話呢？”
黎晗身形消散，他最後道了句：“死了，的話。就，不用，傳達，了。”